骰筒轻落于案几之上,他的心境亦随之沉静如水。尽管心中早已料到结局,但他仍欲以博弈之法试试吴岩的道行。
他仿照吴岩之态,一脸肃穆地徐徐揭开骰筒盖。桌面之上摆放着三枚神秘的灵骰,其背面上所刻的灵纹均一致显现为相同的点数。
“五灵魄,五灵魄,五灵魄”
“吴公子,胜负已定矣,嗯,愿赌服输吧。”
袁帅指向桌上的三颗灵骰,朝吴岩微微扬起眉梢示意。
“胜矣,胜矣,吾等已然取胜!”
叶何识破自身危机得以解脱,忍不住欢呼雀跃而出。
实则此等点数乃是袁帅有意为之,若径直摇出三颗六灵魄,未免显得太过肆无忌惮,有损吴岩颜面。如今身处他人地盘,他意欲留给那位吴公子一丝薄面,故仅摇出一组较吴岩稍强一线的点数。
然而吴岩对这结果显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他认为袁帅此举定然出于侥幸,或是遭遇了奇遇,方能摇出这般微妙的灵骰组合。
仅仅是超越自己一分,且又是同点豹变,他断然不信天命会如此巧合,此事定是袁帅浑水摸鱼之举。
吴岩紧锁眉头思量片刻,意图推翻这一局的结果。但袁帅显然未予其这般机会,察觉到吴岩意图赖账的神情,遂抢先开口,以防其狡辩。
“吴公子,莫忘汝身为尊贵修士的身份。”
“你!”
“罢了,认栽便是,我可以释放那人。”
既然吴岩已当众承认败北,并且四周观战之人众多,他自是无法在此种情形下食言而肥。
“那就此告辞,他日再登府上拜访。”
袁帅言毕,随即朝身旁的叶何挥手示意离去。
吴岩端坐于榻上片刻,陡然转头向袁帅提议道:
“方才不过是你的侥幸获胜,我对你的修为并不服气,不如再坐下与我切磋一局。”
袁帅未曾料及吴岩竟尚有兴致,故轻松一笑,重新坐回原位。
“好啊,不妨陪公子再赌一番,只是像公子这般身份之人,不宜空手过招吧。”
“自然,公子欲赌何物?”
“金银财宝之赌毫无趣味可言,我们需增设一条规矩,令这场比试更具偶然性。”
“公子请讲,无论赌注大小,只要在下输得起,皆可应允。”
“在下欣赏你坐镇赌桌时的豪迈气概,观阁中珍品繁多,尤其那柜上瓷器,件件皆价值连城。”
闻此,吴岩点头称许。
“如此便定了,我自行挑选一件器物作为赌注,倘若我赢,则此物归我;反之,我愿付出等值之金钱赔偿,公子以为如何?”
“此玩法确乎新颖有趣,既如此,请公子去选取罢,选完再带来。”
听罢袁帅的新规玩法,吴岩深感兴味盎然,便允许袁帅自行挑选赌注。
袁帅也不客气,径直走向柜前,取下一樽通体约为三十厘米高的瓷瓶。此瓶身披淡蓝釉彩绘就的山水诗意画卷,以及一道藏于釉下的诗句……
实则袁帅尚未洞悉此物确切之灵价,他仅见其体积巨大,料想必定蕴含些许灵石价值,是以取之。
且吴岩之身份,断然不会将伪劣之宝陈于家中显赫之地。
“汝尚识得此宝底蕴,此乃明代官窑所炼之青花瓷瓶,然尔仅取其一,并无甚趣味,此类珍品唯有成对出现方显其真正价值。”
吴岩瞥见袁帅手中单瓶,旋即朝侍立一旁之护法仙卫微挥手势,示意取出另一瓶相配。
“如此方才合适,当初购入这对瓷瓶时耗资三十万枚灵石,今次博弈便以此为准吧。”
双瓶并列桌面之上,吴岩此刻已有些按捺不住,扯动衣袖,迅疾抓起骰筒,闭目凝神,口中默默念诵:“六六六六六六”。
骰筒内骰子碰撞之声清脆激昂,其一手翻转如飞,摇晃良久,直至最终将其扣于桌面上,额头上已是渗出一层薄汗。
对于赌注中灵石金额之多少,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渴望赢得一局胜利。因其出身世家,平生所欲皆唾手可得,今日却败于袁帅手下,自尊心深受挫伤,故执意邀袁帅再战一局。
如今袁帅已与叶何摆脱束缚,对于这场博弈亦不再过分介怀,转而以轻松之态应对。他瞥一眼吴岩之点数,随即将三颗骰子纳入骰筒,举至耳畔轻轻摇曳。
其动作干练无华,远不像吴岩般繁复炫目。待觉时机恰好,便果断将骰筒覆于桌上。
“五,五,六”
此次点数较之前更为可观,吴岩自觉此局必胜无疑,脸上的紧张之色随之消退。
既然袁帅与叶何已重获自由,他对待比赛的心态愈发淡然。他凝视吴岩的点数片刻,接着将骰子放入骰筒,再次置于耳边轻轻摇动。
其手法简捷利落,未似吴岩般矫揉造作。稍作摇晃后,他自感时机成熟,遂将骰筒扣落桌面。
“五,六,六”
袁帅持骰筒朝吴岩摊开手掌,本次仍仅高出对方一点。对此结果,吴岩深感惊异,不禁向袁帅凑近几分,细细审视那三颗骰子,试图洞察其中玄机。
若非确知此三枚骰子出自自家宝库,吴岩定会疑心袁帅施用了何种秘术。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接受连败的结果,更难以释怀每次都以微弱差距负于袁帅。
于是吴岩再度紧抓住袁帅,坚请再战一局。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十局较量中,桌上累积了诸多瓶罐之物,皆是从吴岩展示架上卸下的宝物,如今悉数归属袁帅所有,甚至连吴岩先前乘坐的那辆灵驰飞车亦在此间被纳入袁帅囊中。
原本琳琅满目的展示柜此刻已被腾空大半,而吴岩仍旧未能从屡战屡败的困境中走出来,他对袁帅的每局胜利均保持着一分或二分的优势耿耿于怀,早已失却理智的他瞪圆双眼,死死盯着袁帅,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不信这个邪,再来!”
“吴真人啊,即便你底蕴深厚也无法这般肆意消耗啊,更何况此刻贫道有些神识微倦,如此,我们就以一局定乾坤吧。”
“善,你去挑选法宝吧。”
吴岩轻轻推了推眼镜框,暗自发誓必须抓住此番机遇,将先前失去的所有颜面尽数夺回。
“那些丹瓶灵液我已赢取太多,并无太多贪念。”
“那么,你想如何比试?”
“这一局,我们不再以实物流转作为赌注,而是以一个诺言相博。若是我败了,便允你一件心愿,若是你败了,则需发下誓言,永不再纠缠叶何仙子,并且还要助其门派产业壮大发展。”
“罢了,我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