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卡京是大白熊人里少有的说话喜欢拐弯抹角的,这一点倒是和龙国人很像。
李安然早就习惯了这种说话风格,所以也不着急,只是认真倾听,好让巴卡京同志能够继续说下去。
“其实先生第一次来我们国家时候,第二总局就组建了一支行动组负责……咳咳,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巴卡京没有好意思说是监视,于是托词保护。
不过李安然也没有吃惊,克格勃是什么组织?李安然这样的人不监视,那就是渎职。
“后来他们分析……这个……您有好色的弱点,是可以策反或者利用的对象,所以您的档案就转到了我们第一总局。非常抱歉,之后您在柏林的时候,阿廖沙就是我特意安排接近您的。”
这下李安然的脸有些不自然了,合着自己小心了又小心,依旧上了阿廖沙……不是,上了这个巴卡京的当。
此刻他再也不相信过去那些传闻了。什么能力平庸,能特么做到克格勃主席位置上的人会是个蠢货吗?在这个说话有些不利索的老头面前,李安然感觉到自己才是特么的天底下最愚蠢的蠢货。
“我们一开始怀疑先生是龙国特殊部门的人,为此特意动用了我们在龙国的线人对先生做了非常细致的调查。”估计是看到李安然的脸色不太好看,巴卡京立刻说了抱歉,“请您理解我们,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
李安然假装不在意地摆摆手,“无所谓的,中情局也调查了我好久,这些事我都能理解。”
”很好,那我就不隐瞒了。当先生成为白房子经济顾问后,我们觉得您的价值是巨大的。为了策反先生,我们做了很多计划,包括专门培养了两只燕子。”
李安然知道他嘴里的燕子是干什么的,就是专门训练出来勾引男人的美女。至于勾引女人的男间谍,名字就不怎么美妙了,他们叫乌鸦。
“一直到今天,鲍里斯主席将您与他之间的关系跟我和盘托出,我才知道先生其实就是为了赚钱来的。”
巴卡京之前的所有话,都没能让李安然情绪有什么波动,这句话出来,倒是让他大吃一惊,随即他就明白了。
怪不得这孙子最后坐上了克格勃主席的位置,合着这时候他就选择投靠了鲍里斯,而且鲍里斯居然很信任他,把与李安然之间的事情都说了。
他并不认为巴卡京在诈他,实际上也没有这个必要。就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鲍里斯拿了自己的钱又如何?中情局每年花出去那么多钱,就问这些头头脑脑,有几个没有收钱的?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鲍里斯如今炙手可热,已经是头顶有地图的第一大劲敌,未来前途可期,谁特么敢拿这件事做文章?头顶有地图也不敢。
事情非常简单,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只要没勇气掀桌子,那么大伙还能友好玩下去。
巴卡京见李安然稳坐泰山,脸上表情居然没有任何变化,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既然先生要在这里赚钱,肯定需要不少人手。我有个建议,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
李安然伸手做出请的手势,“畅所欲言便是。”
“好。”巴卡京调整了一下坐姿,“第一总局从东欧撤退回来的人员大概有两千多人,除了少部分找到工作的,绝大多数都失业在家。”
“先生要在这里开办企业,肯定需要不少人手。他们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人,普遍都能说两国甚至三国的语言,而且各种能力也都很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先生能不能在他们里面聘用一些人,既能帮助先生,也解决了他们就业的问题。”
李安然没有搭话,只是看着巴卡京的眼睛。
巴卡京领会意思,连忙解释,“一旦您录取,我会让他们退出第一总局的编制,从此以后与克格勃再无瓜葛。”
这次轮到李安然头痛了。
一个克格勃头子说送给你一些人,这特么谁敢收?估计睡觉都会做噩梦的吧。
“现在经济形势很差,克格勃的经费一减再减,这也是我无法给手下这些人发放工资的难处。坦率说,我很惭愧。先生,相信我,有鲍里斯和您的友谊在,我绝对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的。”
圈子终于绕完了。
一开始解释为何会抱鲍里斯大腿,然后表功说放了自己一马,最后才抛出他此来的目的,这个人还真的不能小觑,好人都被他做了。
李安然此刻心里突然腾起一股子豪气,黑手党都能容下这些人,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的?
现在他们没有归属感也无所谓,等明年克格勃解散了,他们效忠对象都没了,那还不收心好好替自己干活吗?
一想到自己手下随便出去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优秀人才,或者说最聪明的那群人,他的心不由灼热起来。
“正好,我打算在贵国开银行 或者还会开保险公司,正好需要大量人手。没问题,你让他们到阿廖沙这里登记,工资我会按照每月三百美元标准发放,等银行办起来了,就让他们来上班。”
李安然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这是天大的好事,说不定未来俄罗斯黑手党的党魁就是自己了呢。
在巴卡京千恩万谢下,李安然起身送他出去,临了假装想起一件事来,“幽灵支队是克格勃最优秀的行动队吗?”
巴卡京脸色微微变化,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的,他们是从全国一百多万人里选出来的,自然是最优秀的。”
李安然微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回头让安德烈把他们带过来我见见,优秀的人才自然要给优厚的待遇。”
巴卡京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怒色,好在他掩饰得很好,立刻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态。沉默了一会,才点头答应,“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让您见到他们的。”
李安然送到房间门口,借口自己衣装不雅,没有远送,而是让安德烈和阿廖沙替自己送客。
到了酒店外面,巴卡京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自己两个部下叹息一声,“我能为你们做的都做到了。他答应收留从东欧回来的所有人,所以我会把名单给你们,找到工作的就算了,没有工作的都送来。”
阿廖沙眼睛发涩,低声说了谢谢。
巴卡京微微摆手,“是我对不起你们,算是为自己赎罪吧。对了,我跟他说以后你们将被克格勃除名,所以……他是个不错的老板,至少不像其他资本家那么抠。以后的路靠你们自己了,多保重。”
目送巴卡京上车,阿廖沙和安德烈都挺直了身体敬礼,一直目送轿车湮灭在黑暗中,依旧久久不肯放下。
楼上一间乌漆麻黑的房间里,李安然站在窗户前,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百转千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森悄悄走了进来,与他并排而立,看着酒店门口昏暗灯光下两个石头人,长叹一声,“当年领导把我们从部队里开除,我们几个站在大院门口足足哭了一晚上,感觉天都塌了。”
李安然诧异看看他,“你们是被开除的?”
许森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开除怎么去军籍?军籍在身,你会放心嘛?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个心眼子跟煤球炉似的,可苦了我们这些基层人员,有苦都没地哭诉去。”
“这个月你工资减半,罪名是忠诚度不够。”李安然顺势踢了许森一脚,气呼呼走了。
许森拍着腿上看不见的灰,眼睛却还在看楼下那两个傻子。
也许只有他能理解这两人此刻的心情。可惜,要变天了,哪怕你再强,在大势里,也只能做到随波逐流,艰难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