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她的世界就陷入了无尽黑暗。
那黑暗如同一片噬人深渊,将她牢牢禁锢在其中。
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出半分...
梦魇袭来,她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个不见天日的炼狱...
老太监的人挑断了她的手脚筋,折磨了她一些时日以后,看到她的眼里一片死寂,不管对她做什么,她都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死鱼模样,逐渐失了兴趣。
恰好那时候,老太监的主子死了一大批死士,需要老太监帮他找一批适合做死士的人,老太监玩腻了苏岁安,便把苏岁安夜丢去了死士营。
在元国,死士也有严格的考核制度,若是考核不过,只有死路一条。
苏岁安有武功底子,可惜她手脚筋都断了,即使后来痊愈,她无法提枪持剑,武功也大打折扣。
老太监为了滥竽充数,让她去学习暗器投掷,学习严刑逼供。
曾经她也试过在马背之上百步穿杨。
这样的眼力,为她后来投掷暗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也为她在后来脱离老太监的掌控提供了底气...
后来,她因熟悉各种严酷残忍的审讯手段,得到了新的青睐...
转眼间,苏岁安似乎看到自己满手鲜血重生而归,以银针为暗器,针针没入敌人的死穴...
热...
好热...
苏岁安浑身滚烫,前世今生的场景不断轮转。
恍惚间,她感觉到一只带有薄茧且修长的手覆在她的前额上,紧接着,她的下颌一紧,被一股力道带开了嘴,一颗带着浓郁药香的丹丸滚进她的喉咙,丹丸入口即化,她那被火炉炙烤的感觉慢慢散去,心口一阵惊悸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意识逐渐清明。
在她即将睁眼之际,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沉水香在她的鼻尖缭绕不散,还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魂体未稳就这么耗费心力,真是不要命了。”
...
昌平侯府外。
一个身穿素色束腰长袍的颀长身影从府内围墙翩然飞出,轻盈落地,连一丝尘埃都没卷起。
“我就说,你回来还鬼鬼祟祟的还不让人知道,原来是在昌平侯府里藏了娇。”
身后响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容显转身看向说话的人,脸上冷色与那张美艳且带有少年气的脸极为不搭。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语气还带了几分不耐烦。
说话的人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高挺的鼻子与他有几分相似,身上还带了几分上位者特有的矜贵气度。
看到容显不高兴,少年肉眼可见地怂了。
“远远看到昌平侯府后院好像有火光,连周边的百姓都惊动了,我来凑凑热闹,不行吗?”
容显凉声轻嗤,“什么事都往前凑...”
“什么事都往前凑,只会让我知晓信息的范围更广泛。”看到容显并没有真的生气的意思,少年笑嘻嘻地打断了容显接下去的话,上前踮脚揽过他的肩把他往昌平侯府大门的另一头带去,“既然来了,走,弟弟带你看热闹去。”
...
昌平侯府。
碧池阁。
在听到下人禀报已经把听玉小筑的火扑灭,也抓住了两个贼匪以后,苏祺顺才放下了心头大石,反手一巴掌甩到了赵清婉脸上。
“谁让你轻举妄动的?你可知这个事情若是让顾国公府知道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赵清婉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旋转一圈跌倒在地,左脸瞬间通红一片。
听着苏祺顺的一顿输出,赵清婉捂着脸,抬眸楚楚可怜地看向苏祺顺。
“父亲...”
一句轻轻柔柔夹带着委屈情绪的称呼,再看到那一张除了眼睛不一样,连模样与神色都几乎与心上人如出一辙的脸,苏祺顺没由来心头一软,连火气也散去了大半。
他懊恼地将赵清婉扶了起来,放柔了语气,“为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也就那么十来天了,你稍微稳住心态,就能风光嫁入顾国公府了。”
赵清婉哭得梨花带雨,“父亲,夜长梦多,谁知道这半个月会不会有变数?娘亲跟女儿在外头无名无分十多年,求的从来就不是您所谓的那些打点,对女儿跟娘亲来说,只要父亲能够平安顺遂,我们就满足了。”
“当初父亲您遣人告诉我们说您要接女儿回来侯府,女儿跟娘亲都不知道有多高兴,以为父亲总算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没想到,等女儿回来了才知道,原来父亲在侯府也是过得这般艰难。”
赵清婉的眼泪一颗颗往下落,越来越密集,很快,泪珠就在她的脸上汇成了一条连绵不断的泪痕。
“每次听到外头的人谈论咱们昌平侯府,说父亲的爵位是靠二叔才能承袭,女儿就心疼父亲。
现在的人,只记得昌平侯府二房的苏康用兵如神,还有谁能记得父亲您才是昌平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子?
女儿这么做,从来就不是在意自己的婚事能不能成,为的只是不让二房凌驾在我们大房之上啊。
咱们侯府与定北王府毫无交集,攀上定北王世子的胜算几乎为零,顾国公府已经是昌平侯府能够结姻亲最好的一个选择了。
如果再让苏岁安成功嫁入顾国公府,那么父亲您就彻底被二叔踩在脚下了啊,只要想到父亲在朝堂之上因为二叔为您请旨袭爵的歹毒心思而受尽排挤,女儿的心就一阵一阵揪得发疼。
父亲,您本来也是郎独艳绝,世无其二的皎皎君子啊。”
赵清婉字字惋惜,句句都在为昌平侯府跟苏祺顺着想,成功让苏祺顺心里最后一丝怒气也散了去。
赵清婉哭得越伤心,苏祺顺就越后悔刚才甩出去的那一巴掌。
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好了,别哭了,事情发生你也不想。”
“那两个贼匪,回头为父会跟大当家说明...”
“三个。”赵清婉哭哭啼啼纠正,“女儿知道苏岁安会武功担心连个贼匪制不住她,所以找了三个贼人...”
找了三个贼人,如今只有两个在外头鬼叫...
苏祺顺差点眼前一黑。
“你啊你...”
苏祺顺抖着手,有点手足无措地来回踱步。
“如今看那两个贼匪的表现,二房那边肯定是知道是你找的人,现在不仅要跟大当家那边解释,我还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碧池阁外头传来了管家急促的叫唤。
苏祺顺心里有气,对管家徐忠的态度也恶劣了几分。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