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寿宴当事人的徐氏没多久便听到了下人来报,心中不免忧愁丛生,好不容易推脱了几盏酒,匆匆来到厢房这查看二子的情况。
哪知,平日里做事乖张肆意的小儿抱着长子久久不放,口中还絮絮叨叨念着些什么,含糊不清,即便是凑近了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至于不久前才回来的长子则是头疼地推开他,身边的几名小厮都拉不开力大如牛的次子。
徐氏悬着的心一下便落了下来。
也是,次子在她身前养育了十几年,她又哪里不知次子的性子?这兄弟二人虽常年不见,但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
“母亲。”裴橙注意到了来人。
徐氏无奈地点了一下还在哼哼唧唧撒娇次子的额头,声线中是满满的宠溺,“你俩倒是来这了,剩我一人应对这客人,事后我非要你父亲说说你俩。”
裴砚迷糊地睁开眼,隐约见到了自己亲爱的母亲,委屈极了,哭喊道:“娘啊,儿想成婚了,儿唔···”他的嘴又被死死捂住了。
还未来得及惊喜的徐氏看着裴橙瞬间捂住了次子的唇,不明所以,“扶桢,怎么了?”
裴橙勉强笑着,而被他极力阻止的某人又开始挣扎,摇头晃脑。
他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就该制止松远吃那么多酒!
听松远的语气,原以为他是个能吃酒的人,结果也是不经灌!
徐氏终于感到不对劲了。
只是后来进来的小厮说是时辰到了,外头里的宾客都等着她了,这才令徐氏蹙着眉离去,临走前她深深看了一眼醉昏昏的裴砚,眼底里的好奇与探究叫裴橙心惊胆战。
“唔···大哥你欺负我!辞钰你人呢辞钰,我好委屈啊辞钰···”
裴橙:“···”
陆氏牵着洛宛,带着慕容安等人一同前往大堂,据说侯夫人安排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戏,而府上有事的夫人小姐们则是先告辞离去。
泱泱一群夫人们边说边笑,话题不免就牵涉到了各自府上尚未婚配的孩子。
“侯夫人呐,大公子年过十七,又生了一表人才,如何愁没有好姑娘?”
“京中适龄的姑娘就那几位,夫人心中可有人选了?”
“我倒是想啊,可是那两个臭小子一个比一个闹心,都无心婚事,我也不好求着他们去相看那些如宝如珠养大的姑娘。”
“如此也是,佳偶天成与怨偶一对天差地别···”
说到这,有些夫人莫名想起了过去大胆休夫的沁阳公主,话题顿时冷了不少。
【慕容府上的那位这几年身子骨据说是好了不少,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子嗣传承?】
【总有些不知死活会想到慕容府上的,也不想想人家看得上你那文不成武不就的玩意吗?】
洛宛忽然想笑,无奈只好憋着笑,一时没听清是哪个夫人的心声。
恰巧此时,迎面遇上了宣平侯,他对着陆氏与洛宛弯腰行了个礼。
【扶桢与松远闹脾气了?他们的性子怎么如此大相径庭?唉,也对,松远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他,一晃多年,你的儿子我给你养得好好的,与我儿真成了好兄弟。】
洛宛:“···?”
她木着脸,待无人注意时悄咪咪凑近陆氏耳旁,“母亲,那个裴二公子裴松远,是侯爷亲子吗?”
陆氏一愣,“自然是。”过了一会,她扭头望向洛宛亮晶晶的眸子,目光犀利深邃,含笑道:“还是说,宛宛发现了什么吗?”
【好奇?仅仅一个行礼,就忽然而来的好奇吗?先前面对宣平侯时也不见宛宛会这样问···】
洛宛:“···”
母亲,你如此···敏锐,叫宛宛有些怕了。
尤其这一两年来,变得更加不加掩饰的恐怖了,哪像过去起码还会装聋作哑。
【裴砚吗?宣平侯抱回来的孩子,亲自上族谱的孩子。莫非真的不是他的亲子?】
打住,别想了!母亲!
大堂内的戏待这些夫人们都坐好了,这些开始咿呀呀的开场。
慕容安道:“据说这一出戏,唤做将军二字,讲述的是将军与敌国公主之间的事,是游人无字所着。华灼你瞧,诗人无名,游人无字,一个用无名,一个用无字,他们可是亲兄弟?还是说皆是一人所为呢?”
洛宛:“···”
今日无语的事挺多的。
不得不说,小安安你真聪明。
但是,她留在元颂的东西大多都来自现代,那个开放灿烂的时代,所以她才不愿用自己的名,因为这些诗歌诗词都不是她原创的,而她仅仅是想叫京中人见识一下那个灿烂时代的产物,哪怕只是简单的书面字墨。
无法,洛宛只得配合慕容安面露深思。
【唉,我总认为灼灼的想法与游人无字所着的故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灼灼不过芳龄十五的少女,真的会是她吗?想必,是我多想了。哈哈,灼灼的诗句没有无名诗人来的巧妙与绝伦···】
“···”
陆氏尚未见过这出戏,不免认真起来。
本以为在寿宴上的戏合该是喜庆的,哪成想最后的结局竟然是双双殉情而亡,看得一众夫人面面相觑,皆不动声色地摸了摸眼角的泪珠。
身份不对,一个是策马扬鞭的小将军,一个是俏皮灵动的小公主,可惜了是敌对国的两人,皆逃不过双方父母安排的婚事,良心的谴责,社会的斥责,以及战事欲起、和自己不可控制的心跳与心痛,这才了双双殉情而亡的结果。
徐氏稀里哗啦般抽泣起来,看得她连连喊好,出手阔绰的打赏给唱戏的伶人们。
“唉,我做事自由惯了,侯爷也不怪我,所以才凭心点了这出戏,诸位莫怪莫怪。”
徐氏红着眼解释道,分外年轻的脸蛋白皙如脂,一双杏眸含水颇有几分古灵精怪,不像是个大家士族出来的嫡女。
一看就是个乖乖宠大的姑娘,婚嫁之事亦顺顺利利,被夫君与子女宠大的模样。
“···母亲,侯夫人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陆氏回眸,笑道:“唉,是啊。她调养了数年身子骨,但就是不见有喜事传来。”
“她名下的两个孩子皆非她亲生的,可是我见她待那两名公子皆上心,似乎并无偏颇。她真是个好人。”洛宛有些感慨。
裴橙、裴砚皆非徐氏亲子,但她却一如既往视若珍宝。
陆氏默了两息,语气中是外人难以察觉的叹息,“她年过十五就嫁给了宣平侯,作为继室···她的阿姊难产逝世后、亲外甥被抱到圣堂寺后,若锦的一颗心就都给了宣平侯抱回来的二公子,恨不得捧在手心疼。如今,亲外甥回来,养在她名下,若锦只怕满腔心思都给了他。”
“也亏若锦孩子教养得好,次子也没见有妒忌揣测之意,兄弟和睦。像极了当年她和她阿姊的和睦···”
徐若锦,即徐氏本名。
雯华若锦。
雯华,乃是徐氏胞姐的闺名。
难得见洛宛对他人起了兴趣,她压着唇边的笑意问爱女,“你可见着了那个大公子?意下如何?”
“···?什么意下?”
“你说呢?”
打住,打住,别这么快说亲!还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