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有喜了。
陆氏翻看账本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似乎有些恍惚,重复问道:“一个月了?”
老婆子点点头,“正是。”
不过一瞬,陆氏便恢复如常,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拨雪、寻春两丫头不动声色交换了眼色,皆沉默不语,专注做好自己的事。
作为陆氏的奶嬷嬷,从陆府跟着陆氏来到了淮南王府的元嬷嬷便开口道:“王妃无需担忧。庶子再多都撼动不了嫡子的位置,自然也改变不了未来的淮南王是大公子这一事实。”
自从王妃诞下小郡主伤了身子后,这些年许久不见有喜事传来,唉。
陆氏抬眸,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清丽绝艳的面容恬静淡然,眉眼间笑意满满。
“嬷嬷说笑了。这几年来王府子嗣凋零到底是本宫的过失,如今可好了。是以柳侧妃这一胎是解了本宫的燃眉之急。”
明明陆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优雅,可这让最为熟悉她的元嬷嬷看得一愣一愣,但也只是一瞬,见陆氏似乎真的毫不在意,这才闭口不语。
待看完了这些账本已是正午时分,陆氏简单用过了午膳后便吩咐下人给月怡园送去滋补身子的好物以及一些新的衣料,同时也多加了些人手给月怡园,更是让柳侧妃好好养胎,若是想见家人了也可召见,可谓是做到了无人可挑剔。
无论是府上何人论起王妃,那可都是赞美之词,无一例外。
月怡园
柳侧妃心满意足吃起了才呈上来的水果,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不时用手帕擦擦唇边留下来的汁水。
“我可就盼着是个姑娘啊。”柳侧妃边说边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有着道不出的幸福。
一旁伺候的人可就看不下去了,“殿下,这可不兴说。这要是个公子才是好的呢。”
话落,柳侧妃冷冷一笑,“公子?洛承恒那样的?!呵,可会把他亲娘活生生气死在这!”
此话一出,暖阁内的人可真是面露无奈,这么些年下来,侧妃殿下还是如此不禁口,劳什子话都讲出来,也多亏了王妃殿下睁只眼闭只眼,这要换到别了的府上只怕会被正头娘子磋磨死了的。
身旁的心腹眼眸微闪,让暖阁内的人退下了,这才好声问起柳侧妃,“那王妃那里送来的人······”
柳侧妃毫不在意摆摆手:“她定不会害我。若是她真想害我,又怎可能做的这么明显?无需担忧,照例就是了。”
嫁进王府十年来,王妃的性子她自认为算是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陆姎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使这种腌臜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
恐怕就是她生下了十个八个公子,陆姎知都不会多看一眼。
*
不日,道喜的人已经来至京临兵马营,一层层禀告上去这才堪堪来到洛慎面前,“王爷大喜大喜啊,殿下有喜了。”
洛慎微微睁大眼,“王妃有喜了吗?”话里话外皆是难以置信与微不可察的惊喜,不再负手,而是颤抖着手、几下来到下人眼前。
下人面色讪讪,“回王爷,是侧妃殿下。”王府上有且只有一位侧妃。
话落,洛慎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了下来,冷静而矜持,好似适才失控的人不是他。
“确实是大喜啊,确实是。”
洛慎低声重复了两遍,抬脚在这军营帐子里这个方寸之地徘徊了一会儿,“王妃可有什么反应?”
下人不解淮南王的问话,只能低头愣愣回答道:“王妃殿下很是欢喜,还涨了月怡园上上下下的例银,更是让侧妃殿下好好养胎,令其家人来陪陪她。”
说完,下人半晌不见其声,莫名出了一身汗,又启唇补充道:“王妃殿下大度慈善,全府无人不喜。”
良久,洛慎才随意挥挥手示意下人退下了,一个人靠在雕花梨木靠椅上许久,喃喃自语道:“本王的王妃还真如父皇所言一般,优雅大度,贤良淑德。”
是以我该感谢父皇不是,感谢他将这般优秀的女子指给了他做王妃。
没几日后便是国子监休沐和军营休沐之日,洛慎专程绕去国子监把几个儿女都带回府上,在几个小子面前,到底只能强忍着没去亲亲洛宛白瓷般的小脸蛋。
咳咳,严父。
【她既有孕,可是要叫恒儿搬出月怡园,不然要是把人气出了个好歹,这可不得了。】
洛宛:嗯?有孕?母亲吗?
不对,若是母亲,那么肯定会有人告知她一声。
月怡园?噢,是柳侧妃啊。
莫名的,洛宛念起了几年前柳侧妃自问自可有女儿缘这一事,啧,女儿缘这不就来了吗?
话说,她这爹也不算是勤快耕耘了的,毕竟如今全府上下也就四个子嗣,哪像靖安王他们,各个都是夭折了大半,还剩下十几个或是二十个子嗣。
有孕了吗?
洛宛靠在洛大身边,神情淡淡,少了平日里的那份灵气,弄得担心洛大洛二的兄弟两人面面相觑,无意与洛三对视上眼,结果洛三又扭过头去,偏不承认自己担忧洛宛。
“我只是困了些。”这一句话终于打消了马车上这几日的担忧,也齐齐缄默,让洛宛好睡些。
哪怕她已经无数次跟自己讲过这不是现代,但还是会感到一丝无端的悲哀。哪怕她明白洛慎对母亲已经足够尊重足够敬爱了,但她依旧难以让自己接受。
果然母亲是母亲,但父亲只是父亲。
那母亲呢?
母亲会因为柳侧妃的有喜而失落吗?
也许······会吧。
前几年偶有几回听到了母亲的心声,这也让洛宛明白母亲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爱父亲,这其中更多的应该是职责、责任,至于几分爱意,洛宛也不清楚。
这也正是洛宛所欣慰的。
待柳侧妃三月胎稳了后,府上的人这才不用避而谈之,也让洛大他们知道了这件事。
众人心思各异。
身为庶子却养在王妃名下的洛聿忻连着好几日都去街市上挑些新鲜玩意给陆氏送去,解解她的苦闷。
洛少憬委实不解,问起原因。
洛聿忻堪堪露出一个浅笑,“母亲许会感到苦闷。我望她能心情好些。”
坐在同一课堂上的洛少憬沉着冷静,蹙眉问道:“莫不是柳母妃有孕母亲便会心情不虞不成?女子善妒乃大忌,母亲宽容大度,怎会感到不虞?”
忻弟总喜欢念叨些怪异的话语,莫非是与宛宛待久了才有这些叫人不解的想法?
(电电电~爱你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