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树林后传来几声熟悉的叫声:“毛湿啦!毛湿啦……”
是呱呱!
池妍呼唤了一声,金刚鹦鹉飞了过来,停在她白皙清冷的手腕上。
真的是呱呱!
“毛湿啦……毛湿啦……哇!是美女……是美女……”
鹦鹉蓝黄色的羽毛湿得发光,塌在身上更瘦一圈的样子。
知道它病了,池妍忙把它护在怀里挡雨。
终于,一束光从出口方向而来。
“池妍——”
是陆江蓠的声音。
第一次觉得他冷峻有力的声音不讨厌,反而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陆江蓠!我在这儿!”
那束光是从他手机照过来的。
他打着一把深色的伞,高大挺拔地朝她快步走来,脚上的高定皮鞋和裤管溅着点点泥土。
“冰块脸来啦——冰块脸来啦——快跑快跑——”
怀里呱呱沙哑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应该是着凉了。
陆江蓠浓黑的眉毛紧紧蹙着,嘴里冷冷地责问着“你找死吗?”,手却已经把脱下的西服外套披在池妍身上。
原本冰冷的身体瞬间被他西服的余温包裹着,暖暖的。
连怀里的呱呱都忍不住不停地叫唤道:“不冷不冷——谈恋爱啦——谈恋爱啦——谈恋爱啦——”
呱呱不停地重复着。
陆江蓠皱起眉头,沉冷地威胁它:“再吵把你烤了。”
“啊——冰块脸冰块脸——快跑快跑——”
呱呱叫唤完马上往池妍怀里躲,乖乖地静音了。
“走吧。”陆江蓠给池妍打伞。
池妍挪了几步实在是疼,陆江蓠这才发现她的脚受伤了。
他找了个袋子把呱呱装进去,可怜的呱呱小声地抗议着:“不要烤——不要烤——”
随后把袋子和伞递给池妍后,背对她蹲着将背弯下,“上来。”
池妍迟疑着,是要背她?
“上来,难道要我在这里陪你淋雨吗?”
语气还是那么高冷。
这种情况下,池妍也不扭捏了,胳膊肘撑着他的后背,陆江蓠就轻松把她背起。
这还是池妍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背着,心底有丝丝莫名的东西滑过。
其实就算是滞留在森林里她也没多害怕,大不了等雨小一点再慢慢摸索着走出去。
可陆江蓠的出现还是让她挺感激的。
下雨后的山路又滑又泥泞,陆江蓠背着她一步步稳当地走着,厚实的双手始终揽着她的双腿。
而池妍不习惯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他后背,双手有意无意地悬空放着。
她是个清醒的人,时刻都要懂得分寸。
走回到农场后,陆江蓠要送她去医院,池妍却坚持要先给呱呱检查。
原本就听陆江泽说呱呱生病了,现在又淋了一场大雨,池妍担心它感染了。
而且农场里有备用药箱。
陆江蓠还是冷冷地说着关心的话,“自己都要瘸了……”
竟会第一次默许按她的意愿行事。
池妍边把呱呱放在检查台上,边淡然地回答:
“不会瘸,我只是软组织受伤,等下冰敷就好。它病毒感染了,体温也在升高,不及时处理的话容易有并发症。”
陆江蓠定定地看她细致地给鹦鹉治疗的样子。
淋湿后的脸庞素净似风雨后的竹叶,清澈的杏眼蕴含着沉静坚定的光。
是他所没认真看过的样子。
雨渐渐地停了。
池妍利落细致地把呱呱处理好,又把安顿到树枝小别墅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正要回头,陆江蓠就一把打横将她抱起。
池妍毫无防备,下意识地双手一紧、拽住他湿润的衬衫,“你……干么。”
陆江蓠没回应,自顾轻松将她抱上车。
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又递了个冰袋过来。
池妍稍稍松了口气,接过冰袋,敷在肿胀的脚踝处,尽量自然地道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哥这里什么都有,我不过是不想听爷爷责怪。”
仍旧是高冷的口气。
车内有点尬然,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她把受伤的脚放在另一脚膝盖上,手里扶着冰袋,偷瞥一眼正面无表情开车的陆江蓠。
见他胸口淋湿的白衬衫上,还留着她方才紧拽的痕迹,细小的褶皱正悄没声息地紧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处。
池妍不知为何,感激呼吸有点提紧,耳坠有点发烫。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不等陆江蓠帮她开车门,她已经扶着从车上下来,双手扶着车身。
她不想再被他抱着进去了,还是有点尴尬。
陆江蓠便扶她走进夜间急诊。
为安全起见医生还安排拍了个片子。
结果如她自己诊断的那样,只是软组织受伤。
医生推揉一圈后明显好了很多,可以轻轻挪动着走路了。
回天玺的车上,池妍坐在后座,拿出结算单看了一下 ,好在有医保,只自费了53元。
“那个今天谢谢你啊,医药费我发给你。”
说着给陆江蓠的微信转了53元。
该算的还是要算清。
陆江蓠点开微信,撤了撤衬衫领口后把钱收了,语气莫名地更冷了,
“既然要算这么清,油费过路费都算你的。”
“那当然。”池妍爽快地应着。
大概算了下油费25元加过路费10元,随后又转了35元给他。
随着“叮咚——”一声,陆江陆瞥了一眼手机转账提醒,一脚刹车重重踩下去。
池妍猛地身体往前一倾,差点撞到前面的座椅。
这人故意的吧!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回到天玺后,各自回房间冲澡。
又上了一遍药水后,脚好了不少,自己也能慢慢地走了。
陆江蓠冲完澡下楼后,一脸嫌弃地瞅着厨房里正忙碌的女人,“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池妍把药汤倒在两个碗里,搁餐桌上,
“我煮了两碗汤,驱寒祛湿防感冒的,加了生姜还有几味驱寒湿的中草药,一人一碗。”
她想着陆江蓠冒雨到森林救自己,穿着湿衣服又是等她又带她上医院的,心里挺感谢的。
陆江蓠微蹙着眉头扫了一眼桌上黑棕色的汤,略带嫌弃地淡讽道:“你开的药能喝吗?”
“我煮的饭你不也吃了吗?”
陆江蓠满脸不屑地走回到沙发坐下,“你是兽医,我又不是兽。”
池妍无奈。
看在他帮过自己的份上,还是耐心地解释道:
“我也是拿过中医药第二学位的人,有着多年的中药用药临床经验,对动物有动物的用药规则,对人也有人的用药方法。”
陆江蓠不以为然,打开电脑开始跨国的视频会议了。
池妍把自己那碗喝了之后,把他那碗倒进恒温碗里盖上盖子,端到他附近的茶桌上,上楼睡觉去了。
第二天起床下楼,池妍一眼就看到茶桌上乳白色的恒温碗。
盖子还是完好地盖着,位置也没偏差的样子。
腹诽着走过去端起恒温碗,才觉得轻了些。
打开盖子,碗里空空,只剩一丁点棕色的残留液体。
池妍不由得微微勾唇。
刚转身就差点撞到一堵肉墙,还好她及时收住。
陆江蓠也瞥见她手里的空碗,为掩饰自己的尴尬便高冷地揶揄道:
“怎么?我领了你的情,你就要开心得偷笑了?该不会是对我有想法吧。”
池妍干笑一声。总裁都常备自恋病的吗?
“谁对你有想法啊,我不过替药材感到欣慰吧了,好在没有浪费。倒是有的人啊,嘴硬。”
嘴里说不喝,不是也偷偷喝了。
本来想怼怼他的傲慢,没想到陆江蓠却往她面前又靠近一步,沉冷的声音勾着磁性的声线,低声挑笑道:
“我除了嘴硬,其他地方也很硬,要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