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洲永丰城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有许多着名景点,封巧义选择这里作为自己旅游的第一站。
同时这里还是青胄军的领地,青胄军和解胄军之间的斗争他有所耳闻,听说是上千年的恩怨。
恩怨这种事,过了千年早就不是恩怨,而是执念,牵扯不知多少人的血仇,早就失去了对错之分。
“喂,嗯,我现在过来。”
封巧义挂了电话,他撑着伞,漫步在宽敞整洁的街道。
天上乌云密布,所以哪怕是白天也没能漏下一丝明亮的光线。
十一月的天很冷,连绵不绝的阴雨更冷。
脚下的白石地板上还有一层溢出来的水衣,路边的井盖上不断有水溢出。
不难看出,连月的大水已经快要让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崩溃。
他已经在这待了一个月,大雨就没停过,就像是人为的一样。
一下雨封巧义就喜欢睡觉,一睡就是一整天,一个月过得跟半个月似的。
这个月少有的几个好消息就是,关虹月和蓝澄雨突破了地藏境,分别是九和八地藏。
关虹月的九地藏是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完成的,传承殿唯一给她的帮助,就是她自己申请的空间材料和精神材料。
这些材料可能昂贵,但比起一名九阶苗子来说不值一提。
他甚至派出了四名分身保护关虹月,上京那地方强者很多,四名圣阶分身还真不一定能保护好她。
除此之外,突破地藏境的人也有不少,仙灵殿对培养地藏境来说好像有奇效。
现在他在云洲的分殿里都有上百名地藏境殿员了,要养的人特别多,据蓝澄雨自己说,她在搞什么拍卖,能赚很多钱。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魔女大人。”
封巧义知道了那天的事情,黛琳娜在庇护解胄军军主,他当然想直接出手干预,可是黛琳娜没有主动要求帮助,他也不敢擅作主张。
现在封巧义只能寄希望于缘分了。
封巧义现在要去一所高中,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个刻印拥有者,就是级别没那么高。
是一个新的白级刻印【盲目心眼】。
【盲目心眼:失去了一感,让你的其他四感更为强大】
这人叫桂绍洪,天生眼盲,封巧义调查后知道他生活贫困,父母死得早,靠着补助金和竞赛奖金勉强糊口。
既然是人才,封巧义就当了一次天使投资人,只要他能在一个月内领悟风语这项技能,就收他为徒。
根据传承图录的解释,风语是一项介于好学和不好学之间的高级技能。
天赋好的人最多十天就能学会,天赋不好的得要一个月,用的好不好还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只要桂绍洪有上进心,封巧义就愿意收他,他的徒弟不多,好歹遇上个有刻印的学生。
天使投资人谁做谁知道,对吧,东哥?
第七高中
校门口,一名白布蒙着眼睛,拄着盲杖的学生。
他是盲人,却在第七高中鼎鼎有名,盲人的学习难度是普通人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但是他的成绩依旧比这个学校的大多数人好,有些人见到他就忍不住调侃。
“瞧瞧,这不是咱们的盲眼大学霸吗?”
“今天不走盲道,在这等什么人呢?”
一个人踢倒了他的盲杖,桂绍洪手上一空,身体踉跄倒,倒在地上。
狼狈的模样引起了他们的哄堂大笑,旁边却没几个人对他们施以援手,有些人甚至还要给他来上一脚。
桂绍洪重新拿好拐杖,站起身子默默站着。
他不反抗,甚至都不开口说话,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沉默不语。
那几人看桂绍洪还是这副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骂了两句就走了。
“你不反抗吗?”封巧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
桂绍洪的听力很好,他能在庞杂的声音中准确地捕捉到一片落叶的声音。
封巧义这位天使投资人的声音,他只是听了一遍,就能准确无比地辨别出来。
“封先生?”
“你好,同学。”
“所以我们的约定什么时候开始?”
“可以理解你的心急,不过你好歹要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因为那样对我最有利,我没有拒绝和他们接触的权力,只有他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才能让他们主动放弃。”
少年的话很有道理,对于霸凌者,他们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被欺凌者的哀嚎,愤怒,无能为力。
什么都不会反抗的人,才不会激起他们恶劣的趣味。
“说得好,那么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您开车过来了吗?”
“没,飞剑坐不坐?”
“飞剑?”
桂绍洪没反应过来,脚下就感到有个坚硬的长条把他抬起,身体一时间不稳,但被一只手及时扶住。
封巧义当然不会在城里买车,他身上的钱有很多,足够能买下半座城市。
这还不是他主动赚钱,而是闲的没事卖了一些材料才有的钱。
但要他买车,这种不算实用的东西,他还是懒得买。
“您是地藏境?”
属性合适的灵能境能达到短暂的腾空飞行,只有地藏境才能达到长久飞行的效果。
“差不多吧,我记得你平常都住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
封巧义带着他赶往自己租的小院子,一边询问他。
“您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
“现在可以回去。”
“我的衣服没几件,都收拾在书包里了。”
“也行,那咱们到了。”
封巧义的飞行几乎可以说是一闪而过,到达目的地全凭他心情。
他搀扶着桂绍洪到屋里,简单带他了解了一下屋内布置,就在练功房给他传输功法。
风语算得上部分传承,加入他,也就等于变相加入传承殿。
桂绍洪盘膝而坐,风语的口诀通过封巧义的指尖传入他的脑海,封巧义在房间里放了一片被碾碎的灵石碎片。
“从现在开始吧,晚饭前我会回来的。”
灵气和功法有了,接下来就看他的悟性了。
封巧义关上房门给他留足空间,桂绍洪开始了修炼。
桂绍洪从小就比别人少些什么,对空间的感知更加灵敏。
也更清楚自己要抓住机会,才能让自己的未来有希望可言。
“呼,一定要尽快学会,天降贵人,不是谁都能遇到。”
默念着风语的口诀,桂绍洪从小就熟悉的黑暗空间,竟然逐渐出现模糊的轮廓。
随着重复念诵,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出现了细节。
他突然浑身颤抖,这是世界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桂绍洪感知到在他面前有一柄剑,在剑的旁边有一张纸。
就在他拿起纸条,想要得到纸条内容时,耳边传来风的轻语。
“祝贺你,掌握了风语,下次见面,记住要叫我老师,这一柄听风剑,就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拿起那柄有些沉重的长剑,这柄剑是货真价实的杀敌兵器。
凭借着风语他慢慢抚摸着房间里每一件物品,这一次不是靠手摸,而是自己感知。
只有本人才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尽管不是亲眼看到,但也几乎等同于复明,感知甚至比眼睛更加好用。
澎湃的心情逐渐高涨,他能细致地抚摸一个杯子的沟壑,清楚地感知到每一个细节。
“再造之恩,百死难忘。”
没有人被压迫时不想着反抗,只是时机未到。
对桂绍洪来说,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永丰城大商场
封巧义搭在玻璃围栏上,拿着手抓饼,一边吃一边看下面的好戏。
是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在打一名服务员,服务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殴打的理由是:用不善的眼神看他。
这种事情在永丰城算不上什么罕见,反而随处可见。
令他震惊的不是旁人的漠视,而是这种事情居然已经完全合法化。
封巧义有一次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拨打了警司电话。
警司来到现场的做法,才真正令他感到震惊。
代表公正的警司,竟然只听从殴打者的一面之词,就对被殴打者下罪论。
经过这一个月的细致了解,他才发现了在青胄军管理下的极端化管理。
那些不是青胄军一脉的人,在社会中的地位不能用低下形容,完全就是明目张胆的欺压。
现在看来,青胄军和解胄军间的恩怨,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夸张。
这些事他阻止了也没用,病灶不在这,就算救了这名服务员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可能会让他命不久矣。
“唉,怎么感觉这个世界的九洲没几个正常的呢?”
封巧义至今去过三个大洲,武洲被灭,云洲军队不管民众。
到了青洲就好了,直接两个军队互怼,社会完全不平等,平等不完全社会。
“朋友,很厉害嘛,这么年轻的天人?”
“嗯?”
封巧义眉头轻挑,在他旁边坐着一位披着蓑衣,两只手上的手指水肿,浑身江水潮气的男人。
男人满脸胡茬,卷发杂乱遮盖住双眼。
他身上的水汽让风语感受不到他的具体修为,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名羽神教徒,尽管气息大相径庭,但那种奇异力量的气息,他还是能分辨了出来。
“羽神教的邪教徒,你们想把灾祸带到这里吗?”
“您要为大义阻拦我们吗?”
“我还在这旅游,你会让我很难办。”
“只是因为这个吗?”
“自己蹦出来的麻烦,我不得不解决。”
“不如您不出手,见识一下青胄军的本事?”
封巧义刚要张口,怪异的潮气让他感到怪异,紧接着他的双手竟然被潮气钳制,体内的天府也被潮气入侵。
他的目光扫到男人被细碎卷发遮掩的双眼,那是一双十字蓝眼,细入观察便会看到江河谭深。
没想到还有这怪异的能力,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短暂地封锁他的修为。
“您很强,传承殿也很强,如果可以,我们并不想和传承殿为敌。”
“……”
“不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值得您这种崇高者拯救的,在下的小手段困不了您多久,在此之前还请您好好看看青洲这该死的社会。”
男人话音刚落,他们的楼下窜出数道黑影,专挑那些青胄军一脉的人屠杀。
洪水从应急通道冲出,红色警报响彻整个大商场。
封巧义默默蓄力剑气,时间一到,他就可以挣脱束缚。
青胄军在城中驻军的效率极高,没一会就赶到大商场,百名邪教徒很快就被青胄军包围。
“效率很快,然后呢?”
青胄军的速度比疾矢卫快,从装备和修为上来说,和腾云城的质量不相上下。
难怪说云洲是最弱的大洲,这么一比,还真是这样。
邪教徒用民众要挟,勒令青胄军后退。
青胄军的军队分组行动,根本没有听邪教徒的话,对部分邪教徒挟持的人,他们竟凝结水矛直接穿透两人。
只有部分人,他们被青胄军包围,寻找到机会才救下人质。
这已经不是区别对待,而是完完全全,毫不遮掩的双标。
“在您看来,人命有高低之分吗?”男人突然发问。
“每个人对人命的看法皆不同,如果从宏观角度上看,那就只有生命平等。”
“说得对,但对青胄军来说,青胄军一系的人的命才是命,我们和其他人的命是贱命,不值一提。”
原来如此,还是典型血海深仇。
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矛盾,说白了就是让人不舒服,人们感到不舒服,做出因人而异的反应,从而造就了社会的多样性。
封巧义没有自诩为圣人,有人杀了他的父母,杀了黛琳娜,他的做法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向仇人复仇,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你在向青胄军复仇?”封巧义反问道。
“不是复仇,是为了更多的人不用再复仇。”男人的声音突然郑重道。
“你想让青洲改朝换代,就不该选择羽神教。”
“我用您的剑也可以杀了那些人,修行功法还能有对错不成?”
男人认为加入邪教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只要目标正确,手段不重要。
可邪教之所以被成为邪教,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否则就不叫邪教,而是教派了。
“你终究会后悔的。”封巧义浑身剑气暴起,挣脱了束缚。
男人后退两步,拱手道:“我叫杜仇,羽神教洪羽使,洪羽神使,以后的日子,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一道剑气眨眼睛穿透他的身体,杜仇的身体却在瞬间化作水人,摊撒在地上。
什么时候走的?不,这只是个分身。
封巧义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一道分身,全部的力量也只够困住他的那一会。
羽神教真是个大教,这神使居然还不止一人。
他看了眼下方已经被制服的羽神教徒,轻叹口气,离开了大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