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自在?在那白雪茫茫的草原上,能有什么可悠闲自在的?唉,罢了罢了,早知道当年,道爷我就不该结交你师尊这样的损友。交友不慎哪!”玄真道长顿足长叹道。
一脸的悲凉,就好像他要去的不是冰天雪地的大草原而是被人贩子窥其姿色,把他给卖进了火坑的老兔子。
一日后,正在忙碌着筹备货物的许香君终于见到了一脸不情不愿的玄真道长,还有那俊俏小白脸上似乎永远笑眯眯的鉴安小和尚。
“香君见过玄真真人,见过鉴安大师。”许香君笑眯眯地莲步轻移,来到了两位跟前盈盈拜下。
“快快免礼,你家夫君与道爷我平辈论交,你若是拜下,那可把道爷我给拜老了。”一直以来自认风流倜傥的玄真道长赶紧避让开来连连摆手。
鉴安也赶紧避开,双手合十还了一礼:“许施主切莫如此,此番贫僧过来,是有事想要相托于施主。”
许香君招手示意侍女俸上茶点,看着这两位老熟人,满眼热切地询问道。“二位快坐下吧,早前,鉴音大师便已经来了信,一切香君皆已经准备妥当,定不会耽误二位的行程,只是不知二位此番前往塞北,能不能接回我家夫君?”
“我等要先到了塞北之地,见到了那小子才好说。”看得出许香君的急切,但是,玄真道长虽然不着调了点,却也不敢拍着胸口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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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玄真道长之言,许香君的眼眸微微一黯,笑容里也不禁多了几许勉强:“也是,是香君太想当然了。”
“施主放心吧,师尊有言,小师弟才智超群,他既然说无事,那么就不会有事。此番贫僧前往塞北,一是代师尊向小师弟交待一些事情,二来,是留在其身边护佑。”鉴安小师兄看到了许香君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地劝道。
许香君也是一振,含笑点了点头:“多谢开解,也是,我家夫君何等样人,区区塞北之险恶,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游刃有余之地罢了。”
此番,许香君可是准备了不少的好东西,光是金枪不倒丸,就准备了足足百箱之数,还有什么冷香丸,又还有顶级的绫罗绸缎,精美的金银器具。
看得那玄真道长一个劲地在那牙疼似的吸气,一双眼珠子眨也不眨,微微发红。“我说香君姑娘,这么多好宝贝,你就不怕被抢了?”
玄真道长那副贪婪的猥琐模样,看得许香君不由得掩唇偷笑。“香君是个正经生意人,再说了,这些货物可都是拿去跟契胡二王子交道的,谁会来打主意?另外不是还有玄真道长您和鉴安大师吗。”
“那是自然,有道爷我一人,足可抵千万人矣……”玄真道长吸了吸鼻子,很是牛叉地道,就好像真有个成千上万人杀来,他照样以挥散自如似的。
旁边的鉴安忍不住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决定懒得理会这个成天吹牛不打草稿的老牛鼻子,
“另外,要辛苦二位一路的劳碌奔波,香君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特地备下了一些事物……”
“贫僧乃是方外之人,许施主无须为贫僧准备什么。”小师兄鉴安一脸淡然地道。
而其身边,玄真道长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一把将道貌岸然的小师兄给扒拉到了一边,凑到了许香君近前,笑得就像是那涂脂抹粉上门提亲的媒婆。“许妹子莫听那小光头胡言乱语,就算是方外之人,也得吃,也得穿,还得居者有其屋嘛,妹子你说是吧……”
许香君早就知道自己的郎君对于这位玄真道长的真实评价,对于他会有这样的表现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刻,许香君仍旧没有想到,这老货为了点好处,连妹子这样的称谓都拿来用。
许香君卟哧一笑,赶紧退后一步摇了摇头。“道长切莫这么唤香君,您可是我家郎君师尊平辈论交的人物,香君可当不起这声妹子。”
“这有什么,道爷,哦不……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对于世俗礼法,早已视之如浮云一般。再说了,我跟你家郎君可是一见投缘,平辈论交的,唤你一声妹子,谁敢说什么,道爷我扒了他的皮。”
被玄真道长扒拉到一旁的小师兄鉴安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变得犹如翻书的老货,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老牛鼻子,完全就是一枚臭蛋,搁哪哪臭,莫非就是为了让大唐疆域能够清新可人,所以把他扔契胡去熏那些契胡蛮子不成?
“此番远涉万里,前往塞北苦寒之地,解救我家郎君,香君无以为报,只能略备仪程,希望二位一路之上衣食无忧……”许香君说话间,旁边的苏酥妹子拿来了一个包裹,递到了玄真道长手上。
这老货接过去之后,厚皮实脸的当场打开了包裹,看到了里边一叠百两银票,还有至少两百两的散碎银子,两眼顿时亮得跟那看到了肉骨头的饿狗似的。偏生嘴里边还在那客气不已。“哎呀,我说弟妹你这是,这是干嘛,送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呢……”
一日之后,由近百辆满载货物的大车,两辆载人的马车,还有百名保镖护卫组成的队伍离京而去,向北疾行。而玄真道长,就坐在为首的马车里边豪迈痛饮着许香君特地送的兰亭王氏陈酿花雕。
旁边,鉴安小师兄一脸的无奈,浑不理会这个时不时来劝自己饮酒的老牛鼻子,自顾自地念诵经文。心里边却份外的幽怨,师尊为什么非要自己请上这个不着调的老牛鼻子跟自个一块去塞北。
而在塞北边关诸地,有大批的长期与契胡人做贸易的商贾,此刻却都叫苦连天。因为,眼看着冬天已经过去了近半,但是,大唐军方,却仍旧严令不许一人一马过境,至于理由,自然是因为昭阳公主契胡人被袭杀一事。
天子未有诏令,谁敢轻易许人入草原贸易?不过,真正严格遵守天子意志的,居然不是其他边塞部队。如果说,一直是由李幼雯统掌的左羽林卫如此严格的遵守天子的意志,这倒也能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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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官被契胡人所杀,若不是将校弹压,这数万骄兵悍卒说不定都已经扑入草原厮杀去了。他们不愿意让商贾过境,的确是情有可原。
但是,平时嚣张跋扈,从来都拿朝庭意志当成耳边风的曹胡儿、柯尔契这两镇兵马,却也如镇守云州的左羽林卫一般,对于过境的盘查之严格,甚至于平时想过就过的那些熟识商贾,也全被堵在了城内。
就算是找到了曹胡儿那里,得到的也都是一堆废话与敷衍之词,曹胡儿与柯尔契两个人就像是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要死死守着边境,不放一人一马,实在是奇哉怪也。
不过,既然这些家伙都黑着脸不放行,大家只能灰溜溜地等待着,期盼着等春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能够放开边境,让商人们能够赶往契胡进行贸易。
许香君也收到了来自云州掌柜的信,信里边关于边境戒严的消息自然是很详细,另外,那些商贩们的报怨还有相互之间传递的消息也皆尽录于信中。
收到段少君暗中传递来的消息的许香君,自然是十分清楚,这哥仨为什么会这么卖力的封锁边境。不就是因为害怕那被他们合伙偷袭的李幼雯李大将军还活着,悄悄地溜入唐境。
不过,待到了冬去春来之际,想必,他们也该知道,那位公主殿下的下落了,那个时候,自己所派遣的车队,正好抵达塞北边境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