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有说有笑的两人正是贾珍父子,此时两人哪里有半点悲伤的样子。
原来那天贾蓉见祖父已经气若游丝,只怕是命不久矣。
祖父一死哪里还有人能挟制父亲,便按照小道长建议的两者之间取其轻者。
既然强龙压地头蛇失败了,那便继续助纣为虐。
一来自己可以获得贾珍更多的信任,二则自己也变相掌握了贾珍的把柄!
便马上向贾珍建议送祖父回观软禁起来,再把这第三知情者焦大关了,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贾珍如今见父亲果真熬不了多久,便得道升仙而去,一块心病也算落下。
贾珍抚了抚自己那一缕胡子,说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贾蓉慢慢将茶杯放下,说道:“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们一同去接祖父遗体回来便是,观里的人不会胡乱说话。”
又道:“太医那边也说好了,到时就说太爷是吞丹得道而去了!”
贾珍听了,笑道:“恩,我的儿你办事自是妥帖的,你太爷这葬礼一定要办得风光些,事情全交由你了!”
贾蓉听了,也明白这是父亲变相让自己捞上一笔,好堵自己的嘴了!
拱了拱手笑道:“这是孩儿应当替父亲分忧的。”
随后两人各怀鬼胎细说了一会话,便各自离去。
翌日贾珍将贾敬遗体如何接回自不细说。
却说贾政、贾赦等一众贾家族人到了宁国府前,只见府门洞开,两边灯笼照如白昼。
乱哄哄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震岳。
众人前往停灵室拜过后,便又来一番安慰贾珍。
好一会儿后,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来对贾珍说道:“老爷,焦大爷因见太爷去了,伤痛欲绝,刚刚撞柱而死了!”
在场众人听了,皆是一阵惊叹!
“世上竟有如此忠义之人!”
贾珍听了,一时更是悲痛欲绝,哭道:“谁人不知我家这老仆自祖父的时候便跟着我家,劳苦功高!”
一面说了,一面吩咐小厮将焦大的遗体停放在贾敬的一旁。
这葬礼期间因尤氏和秦氏皆是病恹恹的,贾珍如何请王熙凤打理后院琐事,还有葬礼中各种人客往来自不细说。
转眼便已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今日正是出殡的吉时。
待贾珍等人出得大门,便见外面送客早已人山人海般。
此时官客送殡的,有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一等子侯孝康。
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
京营游击谢鲸,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
余者锦乡伯公子韩奇,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走不多时,路旁彩棚高搭、和音奏乐,俱是各家路祭。
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
贾珍、贾赦、贾政三人虽然知道这体面是四王定下展现实力的计谋。
但见如此多贵客来送殡,一时也觉得风光无限,至于贾府其余不知情的更是觉得体面。
这时一个小厮忙走到贾珍等人面前说了北静王水溶在前面恭送!
贾赦、贾政、贾珍三人忙走到水溶跟前见过礼,客套了两句。
三人以为水溶不过是来走个形式,正欲拜辞,却闻水溶说道。
“听说府上有一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几次想见却碍于其他事情,今日何不请来一见。”
贾政听了,忙去将贾宝玉领了过来。
水溶一见贾宝玉生得面若春花、皮肤白净,心里满意极了。
笑道:“名不虚传,果真如宝似玉!”
又扫了贾宝玉一眼,眼珠一转,又道:“那衔的宝贝可否拿来一看。”
贾宝玉听了忙从怀里取出那通灵宝玉交予水溶。
水溶接过宝贝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宝玉的手,顿觉如沐春风、心下更喜!
假装看了一会这通灵宝玉,又亲手帮贾宝玉戴好,又借机一把握了贾宝玉的手说了一会儿话。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水溶也明白现在不合适两人促膝长谈,便让贾宝玉有空来王府一起谈论学问!
一面说着,一面又取出一串苓香串珠手把手的交给贾宝玉。
又客套了两句,水溶看着贾宝玉离去的背影,脸上一丝邪笑一闪而逝。
而今日四王八公等诸多权贵来给贾府送殡的消息也向各方传去。
神京杨府书房内,首辅杨士元坐在炕上,手上拿了一枚白棋,双眼紧盯炕桌上的棋盘。
而对面则坐了他儿子杨世藩。
半炷香后,杨士元听了儿子将今日四王八公等人送殡的事。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圣人请四王进宫用膳,眉头一皱。
自己还以为圣人会因为义忠亲王的事,会一直不待见这些个权贵了!
自己到底年老了啊,居然少算了这些个棋子。
看了眼棋盘里面形势大好的白棋,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连落了两枚黑棋,一下子黑白形势逆转,黑棋还占了些优势。
又扫了一眼棋盘,自己一下子也找不到破局点,无奈只能吩咐了几句儿子让他通知下去,小心行事!
皇宫大明宫的一处偏殿内,永正帝听了夏守忠贾府送殡的事。
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一分喜色,反而阴沉了不少!
他自然知道这是四王八公向外界一次秀肌肉的行动,亦是为了变相替自己震慑各方势力。
可这四王八公,自己上位后已经暗地里打压了三年,本以为他们的势力会多少减少一些了!
可如今展现出来的势力还如此庞大!这如何不让自己心生忌惮!
看着面前黑白平衡的棋盘,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等以后再想法子了!
片刻后,看着棋盘中间一个空位,永正帝面露沉思。
忽地永正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里喃喃道:“说不得这破局的机会就在这了!”
又拿起桌子上的几份折子和一份名单看了,拿起朱笔在纸上写了三四个名字和一个官职。
片刻后放下笔,说道:“拿去让他们提一提,议一议!”
一面说了,一面将纸交给夏守忠!
水月庵一处厢房内,一个身姿风骚的女子正歪在炕上,听着旁边两个婆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