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与山地的交界处,
起义军的大旗直挺挺地立在一座巨大帐篷旁边,
而在这帐篷旁,还有着一层一层的小帐篷,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大帐篷围在中央。
至于帐篷之间,便是一队队巡逻的士卒,他们身穿打着补丁的亚麻衣服,闲散地走在各个帐篷间。
帐篷不远处还有一小块空地,上面堆着好几垛干柴和数不清的锅碗瓢盆。
看样子,应该是大普罗科普等人煮饭的地方。
此时,一个起义军正烧水,忽见锅中水面颤抖起来,
其原先还以为是水要沸腾了,可仔细感觉后,才发现竟是地面在微微抖动。
抬头望去,便见一个小土包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支骑兵,并向他们快速逼近。
其他起义军士兵也发现了异状,纷纷呐喊呼叫,提醒同伴小心。
天上巨大云朵缓缓移动,将天上的太阳完全遮蔽,
一时间,天地都变得昏暗起来。
而匈牙利骠骑兵的速度,也在这时达到了顶峰,
好似草原上的群狼,扑向起义军的营地。
叽叽喳喳,
巨大的马蹄声惊得山林远处的鸟雀成片飞起,好似在向苍穹述说大事不妙。
起义军也在这雷鸣般的马蹄声中乱了手脚,
“快跑呀!匈牙利骠骑兵来了!”
“快往林子里跑呀!”
“跑呀!他们要杀进来了!”
……
哈齐看着散漫的起义军士兵,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残忍狰狞,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闯进营地的匈牙利骠骑兵,如激流般穿梭在营地中,那高超的控马技术,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跑得慢的起义军士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慢慢逼近,
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像飞燕一样忽起忽落马刀,在瞳孔中慢慢放大,
最后,一股股鲜血喷涌,在空中绽放出似蔷薇一般的血花,
此时的哈齐已经开始畅享得胜后的荣耀,哪怕他并没有打败杰士卡,但作为第一个大败起义军的人,也必定名留青史。
因此,哈齐也越发看不起跟在身旁的匈雅提,颐指气使地说道:
“你小子也算走运,跟在了我身边,不然,给你一百年,也不可能做出如此的丰功伟绩!”
匈雅提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脸上的神情是变了又变,
“不对!敌人有上万人马!而这里最多才两三千人,不对!这里有诈!快逃!”
话音刚落,营地旁边的山林中,突然传出密集的枪炮声。
仅仅是一瞬间,便击倒了百来个匈牙利骠骑兵。
与此同时,那些拼命逃窜的起义军也不逃了,反而拿着长矛长枪,像包饺子一样,从两翼包抄而来。
一些机灵的匈牙利骠骑兵,试图横冲直撞,直接杀出营地,
可当他们胯下马匹被帐篷“撞”倒后,他们才惊恐的发现,
周围看似松垮垮的帐篷里,竟然放的全是拒马。
哈齐有些慌了!哪怕匈牙利骠骑兵训练有素,但在这般“精心设计”的营地里,也提不起速来,
整个匈牙利骠骑兵,犹如陷入泥沼般,苦苦挣扎。
匈雅提双目一瞪,怒骂道:“现在越是危险!作为将领的我们便越不能丧气!不然,怎么能带领部下,走出困境!”
说完,匈雅提就不再搭理失魂落魄的哈齐,反而一把夺过掌旗手手中大旗,大喊道:
“全军向我靠拢!我们原路杀出去!”
踢踏踢踏,
穿着白色盔甲的匈雅提,如同黑暗中的一束白光,带领着惊慌的匈牙利骠骑兵原路返回。
不过,大普罗科普精心设计的陷阱,又岂会让匈雅提轻易杀出去!
在营地东面,也就是平原地带,柯格带着起义军为数不多的骑兵队伍,自南向北地发起冲锋。
从上往下看,便可发现,起义军的骑兵仿佛一把利剑,直接斩断了逃窜的匈牙利骠骑兵队伍。
匈雅提虽然不缺勇气,但也不会自不量力,
现在匈牙利骠骑兵就是一群惊弓之鸟,哪里还有队形可言,哪里还有战力可言,
倘若折返回去营救被拦下的匈牙利骠骑兵,只会让整支队伍全军覆没。
于是,匈雅提几乎头也不回地领兵逃窜,那果断的背影,甚至让大普罗科普咋舌,
……
几天后,匈牙利大军大营。
匈雅提蓬头垢面,穿着发酸发臭的盔甲,迈进了议事营帐中。
而他身后,跟着一瘸一拐,如同丧家犬的哈齐。
看着两人狼狈模样,西吉斯蒙德的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
不过,作为政治高手的西吉斯蒙德,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他俩进门的顺序不对!
一瞬间,西吉斯蒙德心中便有了大致推断,那表情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匈雅提!哈齐!你们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匈雅提的眉毛一竖,怒斥道:“哈齐擅自偷袭叛贼,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埋伏了!三千骑兵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千多人!”
哈齐身子一抖,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匈雅提……你……”
说着,哈齐像是想到了什么,扶了扶歪斜的头盔,稍微振作了一些,
“匈雅提!我偷袭叛贼,难道不是受了你的怂恿吗!”
匈雅提愣住了,指着自己鼻子,不可置信地骂道:
“受我挑唆!哈齐!你这个伪君子!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哈齐梗着脖子道:“你胡说!我分明就是受了你的怂恿!”
西吉斯蒙德心底跟明镜一样,一拍桌子,喊道:
“够了!到底是非如何,我自然会去判断。”
说完,西吉斯蒙德给了亲卫一个眼神,然后几个亲卫便走出了营帐。
没过一会,哈齐的几个亲卫被抓了过来。
西吉斯蒙德看着跪了一地的七八个士兵,冷冰冰地问道:
“你们的哈齐将军说,他偷袭叛贼,是因为匈雅提的怂恿,现在,我需要你们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几个亲卫先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又瞅向哈齐,
哈齐瞪了几个亲卫一眼,仿佛在说,快帮他圆谎。
西吉斯蒙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唯有匈雅提扯着嗓子,怒视哈齐:“哈齐!你还嫌不够丢人嘛!”
周围的其他贵族也不是傻子,大家心里都有着一把秤。
只是他们也和西吉斯蒙德一样,什么都没说。
这时,哈齐手下的一个亲卫开口了:“回禀陛下,哈齐大人,的确受了匈雅提大人的怂恿。”
其他亲卫见状,也纷纷附和,都说是匈雅提怂恿了哈齐。
西吉斯蒙德轻轻地嗯了一声,缓缓说道:
“就算是匈雅提怂恿你哈齐,但你哈齐作为主将,依旧要担负主要责任!”
哈齐叹了口气,明白是西吉斯蒙德放了他一马,于是顺着西吉斯蒙德给的台阶说道:
“是的陛下,属下甘愿受罚!”
匈雅提不服,还想争辩,可被西吉斯蒙德止住了。
等其他贵族离开后,议事厅内只剩匈雅提和西吉斯蒙德。
匈雅提满腔委屈地说道:“陛下,我真的没有怂恿哈齐,是他自己……”
西吉斯蒙德摇头打断道:“我明白。”
匈雅提不解:“陛下,那您为什么不揭穿哈齐呢?”
西吉斯蒙德眼神幽幽,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低沉:
“我不揭穿哈齐,是给他背后的家族一个面子,也是给众贵族一个态度!”
说着,西吉斯蒙德拍了拍匈雅提的肩膀道: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处罚你的,并且还要让你担任骑兵总管!以后你就统领匈牙利骠骑兵吧,相信其他贵族,是不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