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且细说来!”
钟福深吸一口气,老神在在紧盯着赵元,似是想要看出些什么。
然而赵元始终面不改色,谈笑间再次饮了一杯烧酒。
在众人惊疑目光中,继续缓缓道:“也没那么复杂,就是借我赵家之需继续哄抬粮价,扩大声势。整个凉州十数县域,不日必然出现粮荒,到时诸位所赚至少十倍于今!”
“嘶——!”钟福老眼瞳孔骤然凝缩。
虽然他猜出了大概,但有赵元亲口说出,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他们哄抬粮价的初衷,也不过是为了针对赵元,赚钱并不是目的。
可现在赵元竟想借势拉着他们赚黑心钱?而且目标还扩大到了整个凉州的所有县域?这是真正的歹毒奸商,真正的人血馒头啊!
“想必你的好处就是让我们提供低价粮了?你就不怕引起动.乱,被官家治罪?”
这次钟福还未开口,康泰粮行的程瑞再次眨动大眼,目光狡黠地点出了问题关键。
然而赵元不慌不忙笑着又道:“我赵家正值安置流民的关键,谁又能治的了我的罪?”
“县尊吗?那好歹也是和我赵元有过姻亲关系的前岳丈。朝廷吗?加上近期新来的流民,我赵家村安置流民已有近十万之众,朝廷有能力解决吗?”
“嘶,嘶嘶……!”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眼中震惊愈发强烈。
大胆!
太大胆了!
简直是天大的胆子!
敢以流民裹挟朝廷?这赵元为了利益竟敢疯狂至斯?
罪责他赵元来担,利益却让别人挣,而付出的只是让赵元低价购粮或者得到些钱财?
在坐的哪个不是久经商事老奸巨猾之辈,可此刻在眼前的赵元面前,却让他们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挫败之感。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都是得到了知府鲁海漕的授意,是来对付赵元的。
现在若是与其合作?
六人沉默了,面面相觑间,似乎又在沉思着什么。
仿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赵元识相地果断离开了雅间,明言给他们商量的空间。
“少爷,此番做法是否欠妥?”
雅间外,江寒一脸担忧:“少爷仁善之名人尽皆知,此事若是对方使坏外泄……!”
“是啊,此事败露的代价不可估量,少爷应谨慎决断!”
一旁从不插嘴任何事务的乐中仙,也忍不住第一次开口。
然而这些赵元又岂会不知?
从知道鲁海漕勾结粮商针对他的那一刻,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有可能,这次他不仅要给予对方迎头痛击,还要将之打得永无翻身的可能。
不过赵元的沉默,却让两人以为被他们说动。
是以江寒继续说着心里想法:“这些奸商明显针对我们赵家,他们十有八九不会合作。而且和他们合作根本没有安全保证,若是反被算计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佟虎和他的那些斥候兄弟,很可能已经追踪查到了之前杀人放火的贼寇来历,据说就是五栾山的山匪强人,和郝家的郝老四往来密切。以眼下局势……!”
“五栾山?”赵元目光一凛。
猛地看向江寒道:“如此重要消息为何不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少爷莫急,这只是虎子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做出的推断,他打算确定后再来告诉少爷。”
江寒连忙又道:“所以,现在少爷的仁善声名若是崩毁,一定会被人冠以黑吃黑利益仇杀等等各种污名。到那时之前斩杀贼寇的行为,很可能会直接演变成当街杀人的罪名。所以这些粮商断不可信,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合作……!”
“你想多了!”
赵元赞赏地瞥了眼江寒,点头道:“他们会合作的,因为他们原本想要的就不是钱财利益,而是我赵元是我赵家。但他们断然想不到,在这件事上,只有本少爷算计他们的份儿!”
此言一出,江寒以及一旁的乐中仙这才猛然眼前一亮。
内心本来的担忧一扫而空!
原来少爷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他们一起瓜分人血馒头,而是另有谋算?
这一刻,赵元也很欣慰江寒的变化成长,遇事竟然懂得思考推断了。
但江寒并不知道。
他手里握着能够直接证死鲁海漕和六大粮商的手书信函,根本不怕这些人使坏。
现在的合作也不过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待时机到来之日就是他强力反扑之时!
当然!
这些都要建立在有人不会让永宁,甚至整个凉州因为粮价失控而引发祸乱的情况下。
不过事实也正如赵元所料!
六大粮行已经上了鲁海漕的贼船,骑虎难下自然不敢轻易背弃初衷。
但整个凉州的粮食供应获利何其惊人。
若能借赵元之手哄抬粮价,赚取大量钱财利益的同时又不用承担风险,何乐而不为?
很快雅间房门打开,康泰粮行的程瑞扭动着妖娆身姿走了出来。
她挺着胸前的丰满,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朝着赵元抛了个媚眼儿欠身道:“没想到小公子年纪轻轻却胃口惊人,但公子说的没错,商人最在乎的就是利益。所以这合作,还是请入内细细详谈一番的好!”
“小?本公子哪里小了?哈哈,哈哈哈……!”
赵元毫不客气地狠狠看了眼对方故意显露的丰满,调侃间直接错身踏步而去。
程瑞顿时错愕,旋即才反应过来,掩嘴妩媚一笑。
很快,雅间里传出了欢声笑语。
江寒和乐中仙这次并没有跟着进去,面面相觑间两人不由对少爷更加钦佩起来。
与此同时,坐在楼下大厅角落暗暗窥视的刘贵,也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事情已经得到了缓解,至少没有和六大粮行翻脸,赵家村暂时不会有危机!
然而事实上,赵元自己却很清楚,他现在的谋算并非万无一失。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如同江寒所言,这是在与虎谋皮面临不小的风险后果。
一旦出现偏差或是鲁海漕昏庸,无视粮价事态发展引发了祸乱,他赵家甚至整个赵家村都会因此受到牵连,灰飞烟灭!
而这,也是赵元前来宴请时刘仪的担忧,不过赵元断定这个凶险发生的概率不会很大。
因为鲁海漕的目标只是他,何况一旦影响治下稳定,势必会牵连鲁海漕自己的乌纱帽。像这种满心私利的官员,又怎会不在乎自己的权力仕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