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哥!您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求求情,无论如何还望大乾陛下能放了我家四小姐。
只要能放了我家四小姐,某可以代表我水西罗氏为大乾送上千匹上等水西马!”
罗东开始恳求着,他真的怕了。
一旦四小姐被这个大乾皇帝纳入后宫,就算水西罗氏有心撇开关系,那也只能绑死在大乾的战车上。
虽然水西罗氏在播州算是一方大土司,也算是土皇帝。
可是在朝堂诸公看来,他们水西罗氏就是蛮夷之地的小蚂蚱。
要是中原世家,面对这种局面压根就不带慌的。
毕竟中原世家朝中有人,多番运作下,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利益割舍之下,陛下也不会追究与贼寇联姻之事。
然而水西罗氏不同,朝廷本就对播州这块地颇有怨言。
如若不是顾忌播州这些土司还能帮朝廷养马,只怕早就大加整治了。
而一旦水西罗氏与伪乾联姻,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消息,水西罗氏也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知道播州可不仅仅一个土司,更不是只有罗氏能养马。
少了一个罗氏,不仅朝廷喜闻乐见,播州其他土司也喜闻乐见。
对此王奎当然清楚,只是他却怜悯的看了眼罗东,摇头叹息。
“罗兄弟,你还是不懂呐!你可听闻过一句古话?”
“什么?”
“吾欲得之全也!”
说着王奎拍了拍罗东的肩膀一阵感慨。
相较于千匹水西马,整个罗氏貌似更有诱惑力。
陛下如何取舍,根本不是他王奎所能左右。
“完了!我完了!”
罗东一阵失魂落魄,整个人仿佛彻底丢了魂似的。
见此王奎也是无奈,播州那片地方,宗族观念十分强。
如罗东这般,背叛族人,不仅族人会唾弃,其父母也会唾弃。
“罗兄弟,听我的。你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作为我大乾的天使回去见见你们罗氏族长吧!
往后你将不再是罗氏族人,而是陛下的臣子!如此好歹陛下还能保你!”
这的确是王奎想到能保住罗东的法子。
不然罗东肯定会被罗氏碎尸万段。
只有代表大乾出使水西罗氏,言明利害关系,罗氏才不得不妥协,才不会对罗东这个叛徒动手。
看着罗东还是一副死了爹娘一样的表情,王奎也是摇摇头。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认真接受之后,也不是不可行。
一开始的确会被族人唾沫,但只要大乾能稳住,那往后罗氏还得巴结罗东呢。
不过前提是大乾能稳住!能挡住西军!
“看来我得和咱们这位陛下好好谈谈了。”王奎心中暗忖。
回到县城,胜捷军众人全都安置在此前的校场之中。
在一个新地方重新安置,不少人兴奋劲褪去后,多少是有些惴惴不安。
但随着有小吏说是带着大伙去看房,所有人再度兴奋起来。
有房子就有家,这是这年头朴素的认知。
不然连个家都没有,那就是无根之萍,对于大家而言总归难安。
“看来咱们这位陛下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看到这一幕,王奎再度感慨。
其实赵铭也送给他一套宅子,还是那种带独门独院的宅子。
虽然说起来只是暂时租借给他,因为大乾所有将士们想要独门独院的宅子都得要有爵位和战功。
但王奎知道,这与送没什么区别,难道他王奎之后不会为大乾效命?
然而一旁的罗东还是有些失魂落魄,整个人都是灰色的。
“咦!那是何物?”
王奎很快发现校场附近有一片似乎是新建没多久的院子。
这一路走过来,他也看到城中不少新建的宅子大多都是砖瓦房,涂抹了一些灰褐色黏着物。
而眼前这新宅子却是木质榫卯结构,此时还有匠人正在给这些新木头刷桐油呢。
闻言一旁候着的书吏就笑着解释道,“哦,那是陛下要求新建的忠灵祠。
王百夫长您是否要进去一观?”
书吏十分客气,因为上头交代过,这几日必须要负责这些人的一些生活琐碎之事,如有必要还须负责为他们做讲解,以便迅速融入他们大乾。
且有考评任务在身,书吏自然尽心尽力。
“哦?可是祭奠亡魂之所?方便进去看看吗?”王奎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忠灵祠听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大体是祭奠死去将军之所。
虽说大乾这般做很是让人感触,但未免考虑的太早了?
现在大乾难不成就有阵亡将士了?
“当然可以!”书吏点点头。
两人来到忠灵祠,正准备踏入大殿,书吏就开口提醒道,“还望百夫长卸帽。”
闻言王奎挑了挑眉,还挺讲究,便如实脱下自己的范阳帽。
范阳帽也就是类似于水浒林冲佩戴过的那种灰白色帽子,头顶有红缨。造型有点类似于后世农村的草帽。
“另外还须脱下鞋!”
王奎皱了皱眉,但还是如实照做,他也发现面前大殿的地板擦拭的一尘不染,显然有这方面讲究。
“还请百夫长将佩刀交予我!”书吏再度开口。
这会王奎饶是再不耐烦,也是照做。
就见书吏接过佩刀,然后径直走到院内的一片单独划分的沙地前,旋即十分郑重的抽出佩刀。
却见他将刀刃插入沙地之中,刀鞘放置于一旁的兵器架前。
“这般做是为何?”
王奎有太多困惑,就是进祠堂而已,怎有如此多步骤?
“还望百夫长见谅,这是陛下要求的。”
书吏先是恭敬行礼,这才接着解释道,
“陛下说了,此乃将士们安息之所,脱帽脱鞋是表达对亡者的尊敬。
刀刃等随身兵刃插入沙地,寓意此地每一位将士们都乃战死沙场,死得其所!
可能有些繁琐了,但还望百夫长见谅。
对了百夫长如若想上香,可在那边自取线香,那边有时刻更换保持不灭的长明灯。
点燃后,可插入面前的香炉内。”
王奎这会已经是听得有些迷茫了,但很快就忍不住心惊不已。
这繁琐归繁琐,但不知为何完成这一繁琐步骤后,内心变得无比的沉重和悲戚。
一下子他就意识到这些步骤有多么重要。
而他的震惊仅仅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