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调令上面,是严司白的工作调动命令。
上面假模假样地说了他工作出色,将西沙岛治理得很好,所以将他调动到附近一座最荒凉最贫瘠,甚至都没有人口居住的岛上,让他治理那座荒岛。
这座岛就在西沙岛附近,不过来回也需要不少时间。
要是平日也就算了,偏偏是现在,是余笙笙怀孕的时候。
“对了,这里还有一份调令呢,是弟妹的。”孙伟涛见两人的脸色都大变,不紧不慢地再次掏出来一份调令。
严司白狠狠地抽了过来。
余笙笙这一份调令则是相反,升迁了,由于工作出色,要将她调到附近一个市担任副书记。
“哎,本来你们现在蜜里调油,早生贵子的时刻,应该让你们待在一起的,但是弟妹工作这么出色,你的能力又这么出众,国家实在不能缺少你们这些的人才啊,应该将你们调到更加合适的岗位上,让你们发光发热啊,你们说对不对?”
孙伟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严司白和余笙笙。
严司白攥着那份调令,手上的骨节都忍不住隐隐泛白了。
“当然了,我也知道你这个关节眼上肯定是不想离开弟妹的,毕竟这女人怀着孕嘛,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很脆弱,这要是不小心有个磕磕碰碰的,那你不得悔恨终身啊?你说是不是?
“不过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你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你要是拒绝了这份调令,什么后果,你应该也能想得到的,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孙伟涛慢条斯理地扣好了刚才和严司白打架的时候被他拽掉的扣子,这才凑近了严司白,特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严司白只能听见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你说,你执行调令之后,弟妹又平步青云了,按照她的能力和她这样的样貌,性格,你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她这颗心,还能停留在你身上多久呢?”
“这女人啊,可是最经不住寂寞的,就跟你妈一样?你说是吗?不过你放心,咱们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到时候她真要耐不住寂寞了,我替你好好照顾照顾她——”
孙伟涛这话中带着浓浓的讽刺和挑衅。
严司白本来就已经处于极端的盛怒了,他这么说完全就是找揍的。
他本来以为严司白肯定控制不住,会在余笙笙跟前丑态百出,将他再狠狠揍一顿的。
但是,让孙伟涛想不到的是,严司白居然出奇的平静。
哪怕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又无礼的话,严司白居然没有当即将他暴揍一顿。
这个反应,说实在的,孙伟涛甚至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他抬起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严司白冷厉又森寒的目光。
孙伟涛跟严司白也算是战友,他这种眼神,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看敌人的目光,看死人的目光。
不知道为何,孙伟涛明明知道以严司白如今势单力薄的身份地位,完全没有办法拿他如何,但是仍被这阴沉的目光激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孙伟涛怔愣了瞬间,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并且从心里头暗暗鄙夷了自己一把。
严司白现在就是没牙的老虎,他居然怕他?他怕他做什么?
他有什么好值得自己畏惧的?
孙伟涛这才将目光落到了余笙笙的脸上。
他本来觉得,余笙笙这样一个妇道人家,他突然带来了两个重磅的消息,必然也会方寸大乱斗,起码也会惊慌失措。
毕竟,她现在怀着孕,正是需要丈夫的时候,面对这样猝不及防的分离,一个女人家,能有多大的魄力?
可惜,余笙笙却再次让孙伟涛失望了。
她非但没有方寸大乱,就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她的目光仍然坚韧镇定,脸上甚至仍然挂着得体从容的笑意。
“弟妹,你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自己的媳妇孩子重要,还是自己的前途更重要呢?我这个便宜弟弟,当了一辈子的兵了,你说他敢不敢为你违抗这份调令呢?他肯不肯为你丢掉这一顶帽子呢?”
虽然余笙笙的反应算不得让孙伟涛满意,不过他还是咄咄逼人地看向了余笙笙,不紧不慢地挑拨离间道。
可谓杀人不如诛心。
他玩儿这一手,就是要让严司白再一次尝尝几年前被自己最爱的人放弃的感觉。
他不是娶了媳妇,不在意他老娘了吗?
那他就让他媳妇离开他。
严司白,他这辈子,也只配当个丧家之犬了。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赞同,并且支持他的,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余笙笙神色淡漠地回答道。
见两人都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也许是想要在他跟前保留一点脆弱又可笑的自尊,孙伟涛这才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离开了训练室。
见孙伟涛走了之后,余笙笙这才看向了严司白,见他脸颊上挂了点彩,道:“你脸上擦伤了,先处理一下。”
严司白紧紧握着余笙笙的手,道:“没事,不碍事。”
他将那两份文件叠在了一起,眼底眸色暗沉,这才低声道:“你放心,这个时候,我不会离开的,我马上申请退伍,然后就可以专心好好照顾你了。”
他虽然是当了半辈子的兵了,但是——
然而,余笙笙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抬起眼看着严司白严肃的脸色,道:“你甘心吗?你要是退伍了,你不就中了他的计了吗?他弄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逼着你退伍?”
严司白一脸坦然,声音沉静道:“没事,在我心中,你最重要,再说,你这不是要升迁了吗?”
“我好不容易将这岛发展成这样子了,叫我升迁,不就是想要摘果子吗?他们想要摘这个果子,我还不肯呢。你是军人,军令如山,你这个凋零只能答应,不能拒绝,但是我不一样,我又不是当兵的,我可以回绝,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岛上。”
“你按照调令上面去做就行,不就是开荒嘛,我们又不是没有经验,我好手好脚的,四肢健全,身边又有那么多人,哪里就需要你退伍来照顾了?等我生了,你也有假期的,正常的假期,总不至于不让你休吧?多大点事儿啊?”
这孙伟涛以为就靠这两张调令,就能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实在也太好笑了。
将她余笙笙假想成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柔弱妇人,那就更是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