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杀心,杨不惑随后而至。看着弟弟杨不疑捂住肩膀半耷拉条胳膊,他总觉得事情应该不简单。
果不其然,沈夕颜紧跟着出现很快证实了这一点。虽然她戴上墨镜和口罩,但也很轻易的就被认出来。
远远的双方只是点了下头,之后杨不惑看似随意的绕到一监控死角。
不一会儿,两人再次碰面。
“怎么回事?小疑的手……”
“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到了袭击,幸亏保镖及时赶到……”
“袭击!有没有看清是谁?”
杨不惑的拳头一下子攥紧。
“没看到,事发现场没有监控。保镖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怕某人误会,沈夕颜又赶紧补充说道:
“那天确认了你在查凶手后,我就留了个心眼。心想对方能够残忍杀害阿惑,那会不会也对杨不疑不利。
所以暗中让两个保镖二十四小时跟着……”
“谢谢……这点倒是疏忽了……”
杨不惑对此还是有些疑虑的,若是对方准备报复自己家人的话,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又为什么需要等到现在。
“呃……还有件事情……”
“什么事?”
沈夕颜吞吞吐吐的不知该解释。
“别婆婆妈妈的,你大壮爷以前可不是这个样……”
“姓牛的,你再喊我这个外号,信不信从此跟你绝交……”
这是沈夕颜的逆鳞,就眼前的是老同学,若换成别人铁定当场翻脸
“好啦好啦,我的错!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不惑他父母知道了,如果今晚飞机的话,或许天亮前就会抵达海城……”
这个时候杨不惑的父母出现在海城绝非好事,毕竟那个凶手还不知在哪里躲着。
“电话是不疑自己打的吧?”
沈夕颜点了下头有些歉疚。
“我没拦住,也不知用什么理由……”
杨不惑知道自己弟弟的尿性,自尊心贼强,可真遇到事却没担当。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有点破事就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这事跟你没关系,就是安全问题还要麻烦你。
我这边抓紧一点,那家伙应该快露头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么一整李敛那对母子今晚也就只能暂时先缓缓。
杨不疑手臂两处粉碎性骨折,手术得到第二天才能做。
此时这家伙正蜷缩在病床上,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颤颤发抖。
杨不惑进来的时候,很明显的可以从其身上感受到一种极端的恐惧。
这就有些夸张了,遇到什么抢劫,车祸,天灾的都有,可也没有见谁能吓成这副样子。
说白了不就是手骨折了嘛,从刚才到现在都快两小时了,怎么情绪也该恢复过来才是。
“从刚才一直这样?”
沈夕颜出声问那守着两保镖。
“是的,情绪一直都不稳定……”
看他这样子杨不惑很心疼,一时间也忘了此时的身份赶紧凑了上去。
“小疑……小疑……别怕,哥在这里……”
可这不开口还好,突然间杨不疑就像是全身触电一样从床上弹开重重摔在地上,不仅如此还竭力的往床底下钻。
“不要过来……不关我的事……不要过来……”
“小疑你怎么了……你冷静一下……是我啊……小疑……”
杨不惑也是懵了,某个瞬间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弟弟心里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杨不疑你怎么了……你先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沈夕颜见状也赶紧凑上前去试图搀扶。也不知是不是美到一定程度的女人就连声音都具备安抚功能,此时的杨不疑就跟被人浇了盆冷水突然打了个激灵。
“沈……沈总……你……你怎么在这……”
果然女神当面效果就是不一样,杨不疑就如同身体本能即刻就站直起身。看得某人在一旁那是直翻白眼。
“小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清是谁袭击你了么?”
杨不疑这才看清身旁之人是谁,脸色立即就阴沉下来。
“你怎么在这?我叫杨不疑……”
看得出来这家伙对杨不惑充满了敌意,特别是在知道他是跟沈夕颜一同前来之后,更是愈发的不友善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清楚袭击你的人了么?”
这次是沈夕颜发问,可杨不疑也只是借口说当时太黑没看清。
但从其眼中仍旧可以看得出里头闪过的恐惧。
从小就清楚弟弟性格的杨不惑知道这小子肯定隐瞒着什么,不过貌似现在也不是继续追问的好时机,于是只能悻悻然的先退出去。
时值凌晨点,正是一天之中最为至暗的时刻。
直线距离海市中心医院两千四百公里的某间榨油厂中,由于线路的老化突然引燃了储油罐引发大火。
这场火烧得极为猛烈,占地十几亩的厂房几乎成了白地,甚至还波及到周围其他工厂,损失一时无法估量。
好不容易才勉强入睡的高凯爸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当得知传承经营了三代人的榨油场被付之一炬后,突然就一阵急火攻心咽过气去。
哪怕是高凯妈及时喊来医生也来不及了,急性心肌梗塞,走得非常彻底。
这个原生态的小康家庭瞬间天塌了,高凯妈一时间受不了刺激,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
至于病床上的高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尸体被抬走,母亲失魂落魄似哭似笑而无能为力。
唯一尚能动弹的手几乎要将被子扣破,泪水模糊了双眼锁死了声线。
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自己就不应该去招惹那个女人。
若是没有她,也就没有后来的李敛。父母更不会因为自己而变成这个样子。
他恨啊!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死去!那样的话就没有了之后的一切……
突然间,模糊的视野中他见到窗台上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九楼的夜风此时是那么的凛冽,高凯想要大喊,可喉咙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咯咯声。
双手想要试图去抓住什么,最后却只能换来沉闷的重物坠地声。
“妈……不……不要……”
窗帘乱卷,惨白的月色照在一张了无生机的脸上。
不久前床头桌上刚削完苹果的小刀被握在了手中,带着无尽悔恨愤怒与怨毒,最终这柄小刀被深深送进了自己喉咙。
“爸……妈……等等我……儿子来了……”
至此,家人终又可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