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子衿起床后去客厅喝水,看到子爸又在修理他的花,便走到了阳台,伸手揪住一片叶子假装要拔。
子爸惊叫:“住手!不要碰它,再碰砍掉你的猪蹄!”
子衿扯着笑脸把手收了回来:“爸爸,你见多识广,消息灵通,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子爸把被子衿扯了的花挪到了架子上:“快点问,别在这里挡着我。”
子衿一边喝水一边问道:“我记得以前你说过天辰集团的一些陈年旧事,可以再给我讲讲吗?”
子爸拿着剪子边剪着枝条边说:“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雁家老爷子开饭店起家,中年创业,进军房地产,大赚了一笔后开始搞投资,资产很多,但是官司也不少,因为工地经常出意外,当年有爆出他们不赔付工人医药费的新闻。”
“杨天宁,农村出身单亲家庭,大学期间刻苦勤奋,成绩优异,但是他爸在他读大学时去世了,他和雁家大小姐是大学同学,雁家老爷子也不介意他的家世,所以就让他入赘了。”
“他俩结婚后不久雁家老爷子也去世了,家产一分为二,雁笙笙和雁苒苒一人一半。雁笙笙和杨天宁结婚不久后有了一个孩子,就是雁笙宁,但是在雁笙宁几个月大的时候,雁笙笙因为产后抑郁自杀了。”
子衿瞪大了双眼,呼吸一窒。
子爸接着说:“雁氏集团在当时就已经是S市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了,在全国都挺有名气的,所以这个事情一出来都吵得沸沸扬扬的,在S市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雁笙笙把绝大部分遗产都给了杨天宁,一小部分直接继承人是雁笙宁,但是他太小了,所以还是交给杨天宁保管的。雁笙笙自杀是警方得出的结论,但是雁苒苒不相信,怀疑是谋杀,杨天宁想吃绝户。”
“但是警方多次调查得出的结论都是自杀,所以雁苒苒根本拿他没办法。不过这事的确蹊跷,我的某个同事当时专门负责跟踪报道他们家的事情,小料挖出一堆,但是没有一样是有实质性伤害的。”
子衿:“什么小料啊?”
子爸叹了口气:“哎!就是些杨天宁上大学的时候的事情呗!杨天宁是单亲家庭出生,家里很困难,他却从农村考上了平坦大学,但是他爸爸在他大四期间去世了。”
“而且听说他在学校品学兼优,学习成绩专业第一,每年都得一等奖学金和励志奖学金,他还会去勤工助学,赚生活费,父亲在的时候也很孝顺,用自己打工挣的钱给他买衣服。”
“我同事当时挖得可起劲儿了,专门去了杨天宁打过工的酒吧去调查过,本来以为他会在酒吧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工作,毕竟杨总样貌身材就稍微比我差一点点(子衿的自恋和子爸一脉相承),但是没想到他是去做清洁工的,连酒保都不是,老板对他赞不绝口,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黑料。”
子衿听入迷了:“他现在依旧很帅,年轻的时候肯定更帅,但是去酒吧居然只当清洁工?感觉不太可信。”
子爸目光突然变得讳莫如深:“酒店的老板说他有一段时间急用钱给父亲治病,所以都答应去跳钢管舞的了,但是因为实在没法放得开,最后还是没跳,只能找人借钱给父亲看病了。”
子衿突然有点崇拜杨天宁了:“我还以为他要答应去当鸭子了呢!没想到只是跳钢管舞吗?不过连钢管舞都不跳,底线实在是太高了。话说,如果我当初治病要花很多钱,你走投无路会不会去跳钢管舞啊?不过你那么老了,跳了也没人打赏的。”
子爸直接抽了一巴掌子衿的后脑勺:“你爸不会跳钢管舞,但是你爸会写一篇报道把你挂出去求捐款,各位有爱心的叔叔阿姨看到你磕碜的脸会大发善心给你两块钱的。”
子衿:“……”
子爸接着说雁家的事:“当时所有的媒体都在挖杨天宁的黑料,阴谋论很多,当时比较统一的说法是凤凰男吃绝户,但是挖来挖去说来说去就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过了几个月这事情就慢慢被大家遗忘了。”
“只有雁苒苒一直在和杨天宁斗,但是杨天宁能力太强了,三年后雁氏集团更名为天辰集团,雁苒苒惨淡退场,还剩下国外的一些资产,所以她出国了。听说出国之前她想争夺一下雁笙宁的抚养权的,但是没抢到。”
子衿听完了,内心五味杂陈,思考了一下,问了子爸一句:“你觉得雁笙笙是自杀的吗?”
子爸修剪着月季多余的枝叶:“我只能相信警方的调查结果,当初那么多记者日扒夜扒,甚至怀疑到警察局黑幕了,却都没能把他扳倒,所以要么就是他真的只手遮天,要么就是他是清白的。我没有调查,所以我选择相信他是清白的。”
子衿刚想开口反驳就闭嘴了,随即又说道:“没想到杨叔叔身世还挺可怜的。”
子爸点点头,难得赞同他的说法:“前半生辛苦多磨难,后半生倒是走上了人生巅峰。”
子衿:“对了,那后妈是怎么回事?”
子爸回头看了一眼子衿:“你是说张芸音吗?本来是酒店的跳钢管舞的,因为曾经帮助过杨天宁,雁苒苒出国后他俩就结婚了。不过他们的儿子只比雁笙宁小一个多月,所以……。”
“反正杨天宁娶张芸音的时间离雁笙笙死已经快要四年了,他们的婚礼也很简单,媒体想做文章却没有证据,只能瞎猜,但是瞎猜其实就是造谣,天辰集团一张律师函出来媒体就闭嘴了。其实不是律师函的作用,天辰集团的在S市还是很有能力和财力的。”
子衿目光逐渐黯淡,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太黑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断从脊背传到大脑,他本能地缩成了一团,蹲在子爸身后。
“爸爸,如果,我是说如果,子佩要嫁到像雁笙宁这样的家庭里你会同意吗?”子衿试探着问。
子爸身形一僵,缓缓回头露出惊恐的表情:“小佩让你来试探我的?”
子衿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自己比较好奇而已。”
子爸连忙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丫头和雁笙宁好上了呢!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子衿非常忐忑:“……所以你是不同意吗?”
子爸继续摆弄他的花,边摆弄边说:“我支持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毕竟人生短短几十年,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果有谁要伤害我的女儿我一定跟他拼命。”
子衿:“……杨天宁这样的你怎么跟他拼命?”
子爸愣了一会儿:“我带着我全家人有多远跑多远。”
子衿:“哈哈哈哈……爸爸你真搞笑。”
子爸却很认真地说:“搞笑吗?不跑快点这个家就要没了。”
子衿突然笑不出声了:“没……没那么严重吧!”
子爸十分严肃地说:“你要记住,像我和妈妈、姥姥那么开明的家长是很少很少的,你爸爸当了那么多年记者,见过的豪门惨案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说豪门,就是普通人家,只要不是门当户对肯定矛盾一大堆,离婚事小,没命事大。”
子衿十分心虚:“真的那么严重吗?”
子爸异常严肃:“就是那么严重!不说高攀豪门了,就算是豪门门当户对也会出一堆问题,雁家情况那么复杂,炸弹一堆,说不定哪天哪个就炸了,把孩子嫁进去就是把孩子送定时炸弹堆里了。”
子爸语气却又突然缓和了:“不过,小佩我其实不怎么担心,她一向很有自己的原则,小事不操心,大事拎得清,关键是听话不让人操心。”
话音一转,子爸狠狠训斥:“不像你,教死教不听,要干啥十头牛都拉不住,一天天净知道闯祸,我都害怕以后一堆孩子妈围家门口来找孩子爸,一堆不同妈妈的小孩围着我叫爷爷,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子衿对于自己老爸对自己的刻板印象表示:“……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是绝对不会是种马。”
子爸:“哈哈哈哈……才十几岁就在外面欠了一屁股情债了,还能指望你突然洗心革面?”
子衿:“不是,你听谁说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情债的?”
子爸立刻答了出来:“小佩啊!”
子衿拳头硬了:“北!子!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