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狸子这一次是真的猜错了。
他以为安悦儿是想假借他手故意落水之后,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来......以此来激化他和顾夏深之间的矛盾。
但他没想到,安悦儿本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憎恨来的。
她并不想污蔑宋狸子。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今晚的宴会那么多上流圈层的富太太在场,估计用不了多久她设计嫁进顾家不成功反被顾老爷子当众羞辱的事情就会连同她的身世一起被曝光出来!
到时候,娱乐圈里还有谁敢捧她?!
反正她也丢了这么大的脸......
她早就不想活了!!
宋狸子猝不及防的被安悦儿推下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扑通一声,安悦儿也同样跳下了水。
她死命拽着宋狸子一起往小湖里沉。
这会儿正是放烟花的时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夜空中,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人工湖里的异样。
安悦儿手脚并用死死的拽住了宋狸子。
她不挣扎,也不允许宋狸子去挣扎。
都说溺水的人本就力气强大,安悦儿这次更是抱着逼死的决心将宋狸子推了下去,她根本就没想着和宋狸子一起浮上来......
宋狸子:“咕噜咕噜......”
他会游泳,但因为安悦儿一直拖着他所以使不出劲来,呛了好几口水之后就更加没有力气了。
不好,他的腿抽筋了。
深秋的湖水冰凉刺骨,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再识水性的人都坚持不了多久。
眼看着意识越来越模糊......
迟到的恐惧来势汹汹,像是浪潮要将他死死困在湖底,宋狸子眨了眨眼,他死死盯着湖面上那一点点烟花燃尽后的火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听见噗通一声。
好像又有人跳进了湖水,是谁?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声音,应该是来救他的,可惜他已经无从分辨。
黑暗中,宋狸子的眼神涣散。
等有人发现他们落水并且将宋狸子和安悦儿捞出来的时候,烟花表演已经结束了。
不少人都下了水。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捞上来。
姚茵也呛了不少的水。
她本来是受安悦儿的邀请来参加她的订婚宴的,临走前她想起了宋狸子喜欢吃自己烘焙的点心便又多烤了一盘,等待小饼干出炉的过程中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姚茵赶到的时候烟花表演已经结束了。
她远远听见有人大喊落水了,当即想也不想的跟着下水去救人。
此时宋狸子和安悦儿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
姚茵的水性不错。
可当她远远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宋狸子时,忽然头疼欲裂。
湖水不断刺激的着她的大脑,那些向上涌出的水泡反而让她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些曾经被她所遗忘的......
被封印的......
师父避之不谈的......
她所万分痛苦的,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回忆的......
——过去的记忆。
姚茵睁开了眼。
她挣扎着浮出了水面,跌跌撞撞的朝着小狸子跑过去。
所幸,人没事。
宋狸子的体力比安悦儿稍微要好一些,抢救了一番过后迷迷糊糊中脱离了危险,姚茵一把扑过去将他抱紧怀里,她泪流满面。
她想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中她唯独对宋狸子有独特的亲近感......
为什么她会记住宋狸子的喜好。
为什么她会无比挂念着宋狸子的约定......
她当初抱着早产的小狸子,那孩子在保温箱里就只剩一口气了......她以为他活不下来,宋穆也以为他活不下来,可小狸子还是被她师父救了下来。
她那时候已经病了,没有办法照顾小狸子。
师父就将病恹恹的小狸子接过去养了几天,直到她和宋穆彻底离婚,师父替她打完了离婚官司,法院考虑到他的病情便将小狸子判给了宋穆......
后来,她就跟着师父去了国外周游。
师父没有和她提及当年的事情,再加上姚茵那时候因为产后抑郁症,她的意识一直是浑浑噩噩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以为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是姚茵,同时她也是林兰。
她的脸当年被被宋穆伤了一次,后来被流弹又擦伤过一次,两次整形下来她的脸型和五官都发生了相对应的变化......
“......是妈妈呀!!”
姚茵发了疯似的抱着宋狸子嚎啕大哭。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此刻就在她的怀里昏迷不醒:“小狸子,我是你的妈妈呀!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
半个小时后,宋狸子再一次被送上了去医院的救护车。
他已经是医院的常客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翻盘了。
醒来后宋狸子的小脸苍白,他还是有些难受,医生说他因为落水导致了低烧,虽说已经脱离了危险,还需要住院观察两天。
顾夏深坐在他的床边,领口和发丝间都是潮湿的水汽。
他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宋狸子那因发烧可怜兮兮的裹着被子的小模样时又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能怎么办呢。
顾夏深叹息着给他削苹果。
他干脆利落的刀工将苹果削成了两只小兔子,然后将兔耳朵塞进宋狸子的嘴里:“我以为你至少应该学到教训了。”
宋狸子:“昂。”
“临走前我记得我提醒过你要远离安悦儿。”
“嗯,提醒了。”
宋狸子吧唧吧唧嘴将苹果吞下去之后又盯上了果篮里的车厘子,于是顾夏深用温水烫了一遍后再喂给他,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动作却莫名温柔了下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上宋狸子的脸颊。
“我很害怕,”顾夏深垂眸道,他少见如此的直白,却又一意孤行的将自己的真心剖开来,“你每次都习惯性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很害怕,倘若我哪天来的不是那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