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
客栈包厢里。
一群武林人士正在商议当今天下最为引人注目的宋金局势。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两国之战，因为其中牵涉到了隐居金鳌岛的少年圣人。
自其降世以来，这或许是沈青萍第二次将在天下人面前施展其神通手段。
“公子爷，你说这些消息孰真孰假？那沈家的通天神君真的会出手相助大宋？”
“已经十几年没听到那位的消息了，要不是这次金军攻城，我都差点忘了大宋还有这号神仙人物...”
一名矮胖的文士摸着自己胡须，开口询问。
主座上是位身着华服的英俊青年，他小酌一杯，并未开口。
慕容复目光闪烁，显然也无法确定此事真伪。
“语嫣表妹，你自幼聪慧，博闻强记，也曾收集了不少关于沈家的资料，关于宋金战事，你是什么看法？”
他看向旁边那位身形苗条的婉约女子，目光满是期盼之意。
“表哥，实话实说，我觉得通天神君会出手相助大宋的。”
王语嫣思索片刻后，语气斩钉截铁。
“咦，语嫣表妹为何如此笃定？”
慕容复面露异色，有些好奇。
“根据消息，那沈家之主沈万三已数日不见其踪迹，我猜他已经带着宋廷使者前往金鳌岛求援。”
“虽然不明白这位神君生父在沈青萍心里占据多大份量，但是从沈万三的所作所为上来看，那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商人啊。”
“沈家自发迹以来，一不结交朝中权贵，二不联系江湖势力。从这两点看，我猜那沈万三必然是自认有了更好的靠山。”
“要是没有那位神君的表态支持，沈家不可能将两者放弃得如此干脆和果断，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啊。”
王语嫣落落大方，有条不紊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当年在大明经商的时候，沈万三就差点被全家下狱。他是聪明人，一定会吸取上次的教训，寻找倚仗。”
“表哥，你想想，要是他也认为自家那位神君是个绝情绝性之人，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自断后路。”
慕容复连连点头。
他只觉得这个语嫣表妹冰雪聪明，能直接一语道破，暗道自己好运。
“表哥，你知道当初迫害沈万三那人的下场吗？”
“对，就是那个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大明厂公刘瑾。”
“说起来也是天道循环，刘瑾坏事做尽，在明廷飞扬跋扈。但是他居然把一位转世圣人之家给活活逼走...”
“在那沈家神君降临之后，听说所有的明臣联名上书奏本，说那刘瑾不敬神君，大逆不道，为天地所不容。”
“明帝震怒之下，派出大宗师铁胆神侯朱无视将那刘瑾凌迟处死，之后更是诛尽其门下所有徒子徒孙，偌大的阉党就此风消云散...”
“对了，大明天子还专门派了使者带着刘瑾的脑袋去沈家请罪呢！听说当年这事在汴京城内可轰动了。”
王语嫣记得十分清楚。
“等等，语嫣表妹，你刚才有个地方说的不对。”
“我听人说过，关于武道一途，境界越是高深，人性情感就越是淡漠。”
“到了沈家那位少年圣人的境界，岂不是应该彻底灭绝人性，不沾人间因果才对啊？”
“要是这样...他还会念着沈家的旧？那沈万三会不会判断有误，自做多情？”
慕容复眉头一皱，出言打断。
“表哥你说的没错，神州武林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
“当今天下武道，以传说中的天人自在境为绝顶，在沈青萍降生之前，当时天下无一人可达此境。”
“据古籍记载，到了此境者，能摘星拿月，焚江煮海，是名副其实的大神通者，叫声圣人也毫不为过。”
“接下来是那陆地神仙境，此境界的强者已经近似仙神，据说可一剑分江截流，一刀劈山断岳，一掌毁城裂池...”
“不过此境界高手堪比凤毛麟角。倾尽神州列国，古往今来，入境者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
“在陆地神仙境之下，自然就是人间至境。到了这一境界，就像表哥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已经是非人化的高手。”
“此境界高手可以断情斩欲，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踏上道之真途。”
“所谓天阶三序，便指的是这天人自在境，陆地神仙境和人间至境，分别代表了神州武者对天、地、人的终极感悟形态。”
王语嫣目带憧憬之色，虽然她对武学本身不感兴趣，只是为表哥熟读天下各门各派武功秘笈。
但在了解到存在天阶这种至强境界后，也不禁心生向往。
“凡入境天阶三序者，都是列国的上宾贵客，帝王们必须奉承讨好的那一种，他们甚至是可以镇压一国气运的存在。”
“如大秦的先圣诸子，大明的王大先生，大唐的盛世嫡仙...”
“当然啦，更多的天阶高手都是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说起这些天阶巅峰，王语嫣如数家珍，美眸灼灼有光。
“至于大宋，我倒是听说过，那曾编撰道藏的黄裳大宗师最近晋升为人间至境，不过这事的可信度很小。”
“毕竟天阶和地阶的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沈家那位，他的境界或许不止是天人自在境啊。”
“据说那金鳌岛时长化昼为夜，有神女天妃自云颠而入其通天之塔...”
“所以，沈青萍的境界绝对不可以用凡人的角度对其妄加猜测。”
“有这位绝世大能镇压着神州列国，简直是其余天阶强者的噩梦啊。”
王语嫣轻叹一声，颇有触动。
“表哥，你听说过那位北凉春秋剑甲，李淳罡一剑断臂之事吗？”
谈起沈青萍，王语嫣瞬间又想起一起令人震怖的江湖旧事。
慕容复摇了摇头，他一心复国，这些武林旧事自然不清楚。
“据说当年沈青萍携剑降生之后，李淳罡刚好路过汴京城，出于天阶剑仙的好奇之心，他试图远远观察那位转世圣人。”
“没想到...”
“那青萍剑居然自动护主，对着那位春秋剑甲就是一道剑芒。要知道李淳罡可是神州成名已久的老剑仙，而且还是位人间至境的强者。”
“李剑甲当然不肯就此避让其锋，反而战意昂然，使出成名绝技‘一剑仙人跪’，试图和青萍剑正面对抗。”
“结果刚一过招，那李淳罡当即溃败重伤，一支胳膊被断，直接昏迷濒死。”
“此后，这位春秋剑甲剑心破损，一段时间后，其境界倒退回到了宗师境。后面在江湖上就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了。”
“那四句有名的话就是李淳罡在极端失意时，站着那道汴京剑痕旁边说的。”
“天人之巅，剑道尽头。”
“青萍之下，众生平等。”
似乎是共情到李淳罡当时的落魄状态，王语嫣语气低沉失落，只觉希望寂灭，生不如死。
“这沈青萍居然恐怖如斯！”
李淳罡成名已久，乃神州列国至强者之一，慕容复和四大家臣对视一眼，皆面露惊惧之色。
“语嫣分析有理，沈家那位很有可能会对宋廷施以援手。”
“既然如此，那西夏一品堂这个身份就不需要了，我得找个机会转投大宋。”
“表妹她天生丽质，蕙质兰心。万一将来得到沈家的青睐，我慕容家大业必然可期...”
一心复国的南慕容看了看光采照人的王语嫣，他心里苦涩，饮尽壶中之酒，暗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