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准备的太少,是我们都太能吃了。”老爷子掀开帘子进来,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周果道:“初六走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小叔,怎么着也得多陪他几天,看看他在军营里的日子怎么样我才能走。”
老爷子道:“陪你小叔啊,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你爹呢?”
这声爹说的意味深长,有些阴阳怪气。
周果看着他,“我又没冷落你,你吃什么味啊?”
老爷子瞪眼:“……谁吃味了?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二胖几个嘻嘻笑,他们也看出来了,老先生这些日子是有些不对劲。
周果笑道:“师父,你放心吧,别说我义父了,就算是我亲爹回来,你也还是我师父,谁也抢不走我。”
老爷子脸色有些挂不住,转身又往外走,“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吃这样的干醋做什么?”
“诶,要吃饭了,你干什么去?”周果在后面喊。
“我去周围转转。”
剩的面条也不多了,他们过年本来就没准备多少东西。
想的是初三就走了,这一路过去,也不全是荒山野地,他们轻车上路,边走边买,行起路来要快的多。
昨晚一顿把那些肉给吃完了,现在仅剩的东西就是面条还有一些炸丸子,以及最后一点蹄筋,最后一只鸡。
二胖问:“主子,这些东西都下锅吗?”
“东西不多,都煮了,这么点东西也就够七八个人吃,大暑去叫周将军,我去叫徐将军,看看他们来不来。”
大暑道:“主子,将军们还在议事,早饭已经送进去了,他已经派人来过了,说让我们自己吃。”
“还没开完呢?”周果惊讶不已,“昨晚进去了就没休息过?”
大暑点头,“据说是这样的。”
周果咂舌,“可真够辛苦的。”
她虽然也忙,但很少有这样熬通宵的时候。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她感叹道。
但也知道他们是没法子,出去那么多天,估摸着积攒了不少事,只怕还在考虑下一步打哪里,怎样部署。
这些就不是她能打听的了。
去看二胖做饭。
鸡剁块,炒了炖了,炖出来一锅汤,下蹄筋丸子,最后剩的那些东西全丢进去了,煮熟了下面条,最后放盐,酱油,葱花。
好大一锅,都快满了。
周果搅了搅,闻了闻,喜道:“真香!”
大杂烩还不错啊,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老爷子在外面转了一圈,也回来了。
几个人一人拿了一个碗,舀了一大碗。
然后剩下的就是周果的了,她看着几人道:“再来些吧?”
几人摇头,他们的碗也不小。
周果就给他们舀鸡肉,“来来来,多吃些肉,这可是最后一只鸡了,再想吃就没了。”
军营也有鸡,也不知道多不多。
一人要了两块,就挪开碗不要了。
大小伙子们虽然饭量大,但也没有周果吃的多,那么大一碗面,足够吃了。
更别说老爷子了,年纪大了,虽然好口吃的,但饭量却小,这两年也吃不了多少。
于是,周果就欢喜的将大锅挪到自己跟前,看着这半锅面条,里面有很多丸子,跟鸡肉块,还有不少的蹄筋,就觉得幸福。
也不要碗,低头在锅里夹吃的。
待周大仓进来,就看见老爷子几个一人端了一大碗面坐在一旁吃的香。
周果坐在桌边,背对着她,走上前一看,嘴角一抽,她面前放着那口大锅,低着头在锅里呼噜噜的夹面吃。
“将军。”
二胖几个连忙喊。
周大仓颔首。
周果急忙转头,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着面条,见到周大仓,笑了,指了指大锅,面条咽下去后才开口,“小叔,要吃一点吗?”
周大仓无奈道:“怎么还用锅吃?是没碗了?”
周果道:“有锅还用碗干嘛,我又不是吃不完,他们也不要了,用碗还得多洗一个碗,麻烦,你还要不要吃?”
也没问他嫌不嫌弃,逃难的时候不都是在一个锅里吃完,一碗粥你吃了我吃,一家人吃,这锅面虽然被她吃过了,但没法子,谁叫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呢,只剩这点东西了。
周大仓摆手,“不吃了,我吃过了,我来是想跟你说,最迟后日你就得离开了,从明日开始,大军得陆续开拔。”
周果看着鸡腿,眨巴着眼睛问道:“你们要上哪去?是又要有大动作了吗?粮草够吗?”
周大仓选择性的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粮草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现在是以战养战,打到哪哪就是我们的补给站,将军打到哪就给人分地,得到老百姓的大力拥护,我们的处境不像一开始那样艰难,粮草问题不大,就算是不够,应该暂时也不会朝你要了,北地就够了。”
周果担忧道:“北地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边关也朝北地要,打下来的这些地盘也得靠北地,你们也靠北地,怕没几年,这样的好局面就会被打破了。”
当真是连鸡腿都吃不下了。
“不会的。”周大仓摸摸她的头,“你不是说你在我们打下来的地盘都准备了庄子,明年就开始卖肥了,以后大军的粮草就可以从这些地方调,将军也是考虑过了的,北地也就难在这一两年。”
全天下也就北地的老百姓好过一些,想要天下安定,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周果叹道:“但是种地得要人啊,我一路过来,人口多的地方就没见到几个,没有人光有地有什么用?”
周大仓默然,半晌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世道乱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老百姓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想生孩子都没功夫。
现在除了江南北地跟京城,哪哪的人都少。
连江南的人都少了大半。
周果沉默的啃完了鸡腿,又拿起另一个鸡腿,递给他,“吃鸡腿。”
周大仓欣然接过,军营里能吃到鸡腿的机会不多。
她把半锅面条给吃完了,还剩些汤,实在喝不下了,有些可惜道:“这可是鸡汤呢,都是精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