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林墨婉所料,这话被匆匆赶来的公叔庭月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她面露笑意,微微往后退了几步。
下一瞬,江文清还没反应过来,公叔庭月就扑了上来,她咬着牙,怒气冲冲,本来是冲着林墨婉来的,可看见她身后微微上前一步,随时准备拿下她的玉枝,她脚步一顿,果断转头冲着江文清,抬手就是一耳光落在他脸颊上。
江文清瞬间被扇懵了,猛的往后退了退,好在身后的薛忠及时将人扶住,才没摔了,他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神态几近疯魔的人,只是稍作思考,就猛的将人推开,大喝一声:“愣着干什么!谁让她过来的!”
被江文清推开,公叔庭月一屁股摔在地上,身边的丫头小厮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控制住。
眼见着公叔庭月还要扑上去,岑嬷嬷立刻挡在两人之间,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拼命的想控制住她。
虽然行动上是被制止了,但嘴上却开始越发叫嚣起来:“江文清!你个混蛋!老娘什么都给你了,你却这样对我!!”
“……”江文清气红了眼,视线落在一旁的林墨婉身上,只见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一茬窜过一茬。
“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下去!”江文清一声怒呵,身后的随从三三两两的将失控尖叫控诉的公叔庭月拖走了。
她的两个儿子都没了,还不能再怀孕的情况下,却有人怀孕了,虽然她已经计划好去母留子了,但这件事在公叔庭月,心里始终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再加上先前被人戳破做假账的事,两人的关系本就势同水火,闹到了合离的地步,但是很显然,公叔庭月并不愿意放手。
她表面上尚能勉强维持正常,可要是一旦听到点什么她势必会如同惊弓之鸟,瞬间破防,江文清知道,林墨婉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
公叔庭月的声音逐渐走远,江文清还有些惊魂未定,心中止不住暗骂了一声“疯子”,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就听见林墨婉低声的笑。
他回头,她却像是个刚看了什么天大笑话的孩子,笑的几乎停不下来,江文清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他缓过神,一把将身后扶他的薛忠推开,阔步上前,红着眼控诉:“你真是不择手段的恶毒啊!林墨婉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破防,林墨婉依旧觉得心中畅快,不知道看多少次,她都不会觉得腻。
见此,江文清咬了咬牙,灵机一动,猛的凑近她,竟企图激怒她:“你不过是仗着沈微远的名头,借了沈微远的势而已!你又什么好嘚瑟的?没有沈微远,你什么都不是!”
林墨婉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神色间依旧没什么变化,良久,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随后才道:“成事者,不必拘泥于手段,这是你们教我的,怎么?你们用叫机智,我用,就成恶毒了?诶呀~爹爹啊,您的心胸可真是狭隘。”
本想激怒她,可却莫名被她损了一顿,心里更堵了,他咬着牙,自然知道她指的什么事,一时间他只觉气血上涌,差点两眼一番晕死过去。
林墨婉见他一副想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的样子,心中顿感好笑,真是太滑稽了,思索间,她也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而是满面笑容的转头离开。
江文清气的牙痒痒,却偏偏无法做什么,只是看着她走远,他想让人拦住她,他知道,老太太的死和他两个儿子的死都和她脱不开关系。
可是他没有证据,加上她的背后是沈微远,又或者说还有公叔北丞,其实江文清也知道,她说的也没错,成事者,不必拘泥于手段,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有什么不可以呢?
在这个肮脏的权利漩涡的中心,任何人都可以取代任何人,纸醉金迷、肉欲之欢、谁利用谁、谁依靠谁、谁又夺了谁的势,都是成年人之间常玩的游戏。
不过就看谁更胜一筹罢了。
看着林墨婉逐渐走远,江文清只觉得腿脚有些发软,踉跄几步,险些又没站稳,还是薛忠眼疾手快将他接住,小心翼翼的询问:“老爷,你没事吧?”
江文清抬手,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甩了甩脑袋,勉强忽略脑袋的眩晕,随后道:“去,去把成戒给我找来。”
他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薛忠却是心头微沉,脸色都跟着变了变,成戒是江文清暗自养的杀手。
在荣国,别说是当官儿的,就算是皇子皇孙暗养杀手,那都是杀头的大罪,轻则流放苦寒之地,重则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所以,为了小命要紧,虽然江文清是养了,但几乎是没用过的。
甚至于这件事情,除了江文清本人知道以外,就只有薛忠知道,连公叔庭月或者老太太都不知道成戒这个人的存在。
薛忠没敢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是老爷,奴才这就去。”
他应答着,转头离开,只剩下江文清站在原地,看着早已消失的林墨婉,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起来,他咬着牙,喃呢着:等着吧,我能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能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说罢,满是恨意的眼神中仿佛刚才离开的人,是他此生最大的宿敌……
同时,林墨婉已经离开了花园,走在去往大门的路上,她刻意放慢的了脚步,原本几分钟的路程,她硬是走了十多分钟。
不过最后倒是没叫她失望,当看见怒发冲冠的公叔庭月甩开那些控制她的人大步朝着她这边走来的时候,她脸上的沉重和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浅浅的微笑。
公叔庭月猛地冲上前,不出所料,被玉枝拦住,她不甘心的冲上去,想要将玉枝推开,却不曾想刚动手,手就被一把拽住,玉枝拽着她,几个晃荡,她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踉跄好几步。
林墨婉站在玉枝身后,微微一笑:“我想我们能好好儿谈谈。”
公叔庭月闻言,哪怕是被玉枝拽着手,也没能叫她冷静下来,她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这个假仁假义的狐狸精!你真是个祸害!你就该早死!”
“你!”玉枝抬起另一只手就要落在她脸上,所幸林墨婉抬手制止住,这巴掌才没落在她脸上,可公叔庭月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声声控诉:“林墨婉!你不得好死!你还是我儿子!害我流产!让我无法生育,你真该死啊!怎么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