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
好几天没回厂子了,沈弦乐下了车就直奔厂子里。
今日这个时间,厂子外也都是排队取货的马车,离远远的,就能看见柳晏宸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然后在账本上记下一笔笔订单账目。
那手速,沈弦乐看了都叹为观止。
当他主娘肯定能“幸”福!
沈弦乐意味深长的想着。
高忠看到沈弦乐的身影,惊喜的扬声打招呼,“主娘,您回来啦!”
柳晏宸听见声音,打算盘的手一顿,目光不由得在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
待他寻到了那一抹倩影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工作,但若仔细看,他眼角余光频频注意着那道身影。
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乱了。
“厂子一切还好吗?”沈弦乐穿过人群,径直来到高忠身边。
“一切都好。”高忠一边搬货,一边笑着回应道。
沈弦乐点头,“辛苦了。”她拍了拍高忠的肩膀,随后脚步迈向柳晏宸。
当余光看到那抹身影朝他走来,柳晏宸拨弄算盘的手不自觉的慢了下来,身子也无意识的紧绷起来。
一股清香飘进鼻尖,随之而来的,是沈弦乐的声音,“最近厂子收益如何?”
柳晏宸抬眸,“挺好的,豆芽的订单日渐增多,厂子已经大批量的在做,素油又开始供不应求了,不少跑商都来这进货卖去各处。”
“食材种类越来越多,厂子也有点放不下,主娘什么时候扩建一下厂子吧,工人太多,都在一起上工转不过来身。所以我做主,让工人们分成两班,黑白换班,通宵达旦的做,勉强忙的开。”
沈弦乐听闻后,琢磨了一下,道:“那个盖房子的工头不是在这呢吗,你去联系工头再建一处厂房,多雇些人手,加快工程,入冬之前竣工。”
“好,我等会儿就去找工头。”柳晏宸应道。
有个能帮忙分担做主的掌柜就是好,根本不用沈弦乐操心什么,她鼓励的拍了拍柳晏宸的肩膀,“好兄弟!好好干,年底我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柳晏宸:“……”我们什么时候又成兄弟了?
“我去里面看看,你忙哈!”沈弦乐说完,揉了一把柳晏宸的脑袋,然后提着裙摆走了。
柳晏宸默默的抬手顺了两下头发,调整好心情,继续做账。
走进厂子,钟雨一看见沈弦乐就立马迎过来,“主娘,您可算是来了,快来看看那个豆腐,它都臭了,这还能用吗?”
沈弦乐过去一看,豆腐乳没有发酵好,长出来的不是白色毛毛的霉菌,而是黑色的。
果然,第一次做还是翻车了。
“没发酵好,丢掉吧,我们重新做。”沈弦乐冲钟雨摆了摆手吩咐道。
重新挑了几块老豆腐,这回换个发酵方法,用密封罐密封住,看看结果如何。
“你时刻观察着,如果豆腐上长的是一层白色的毛毛,那就是成功了,如果还是黑色的,那就扔了吧。”最后一次,做不好不做了。
“好。”钟雨点头记下了。
去账房查看了一下近几天的账目,沈弦乐照例拿走了一部分银子,在账本上记下数目,然后放好账本走了。
给柳晏宸留了城里新宅的地址,让他有事直接去那找她,沈弦乐便打道回府了。
她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宋哥哥此时被人连夜送回来,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快快!就是这间,停车,我去找个人。”宋时砚的好兄弟指挥着马车停下,然后快速跳下车走进宋时砚家里。
“沈主娘!主娘你在吗?”喊了好几声也没人,陈波推门进屋,屋里的家具落了一层灰尘,一看就好几天都没人住过了。
他找了一圈也没人,在桌子上看到了沈弦乐留下的纸条,他快速扫了几眼,随后立马拿着纸条回去马车。
“师傅,去平安巷陆家!要快!”陈波上了车,马车里躺着昏迷不醒的宋时砚。
他面色潮红,嘴唇苍白干裂,脸上还有细小的伤痕,身上的衣裳带着血迹,全身多处都裹着厚厚的绷带,属右胸处伤的最重,绷带上面隐隐渗透出了血丝。
整个人呼吸微弱,好像随时都要一命呜呼了一样。
陈波面露不忍的低喃道,“时砚,你可要挺住,马上就能见到沈主娘了。”
宋时砚紧闭的双眸,眼睫轻颤,却怎么也睁不开。
两辆马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到了新宅,沈弦乐疑惑的看着前头那辆马车停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她吩咐车夫停车,然后钻出车厢。
陈波刚要敲门,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请问你找谁?”
陈波怔愣的看向缓缓走下马车的沈弦乐,急急的问道,“请问,您可是沈主娘?”
上次沈弦乐去衙门探班时,陈波出去办案去了,所以没见过宋时砚的妻主长什么样,只听说美的跟天仙似的,他还一度羡慕宋时砚好福气,嫁了个美娇娘。
沈弦乐缓步来到他近前,“我是,请问你是?”
陈波激动的说道,“总算找到你了,时砚受了重伤,生命垂危,执意要回来找你,他现在就在马车上!”
沈弦乐闻言如遭雷劈,差点瘫坐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身侧的马车,迟钝了两秒后猛的迈步过去,大力的掀开车帘。
望着车里躺着的身影,满身血迹,沈弦乐再也绷不住,六神无主的颤声叫了一声,“阿砚!”
她忙忙撩起裙摆爬上马车,哆嗦着唇朝外面喊道,“快去叫门,叫纪卿尘来救人!快!”
给沈弦乐赶车的下人听到吩咐,立马进院去叫人。
沈弦乐泪水溢满眼眶,小心的执起宋时砚的手,他浑身伤痕累累的模样,她都不敢碰。
声音带着哭腔叫道,“阿砚,到家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阿乐啊…”
“阿砚,醒一醒…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你说过会平安回来的…阿砚…”泪水滴在宋时砚的手臂上,惹得昏迷的人儿,指尖动了动。
片刻后,纪卿尘大步从宅内走出来,听见马车里的动静,他连忙也迈上马车查看情况。
“纪卿尘,你快救救他…”沈弦乐担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掉。
纪卿尘安抚的说了句,“别慌,我一定救他。”说话间他抓起宋时砚的手腕把脉,随即眉心紧皱。
“把人先抬进屋里。”纪卿尘去抬宋时砚的上半身,冲着外面喊道,“兄弟,搭把手!”
“哎!好…”陈波帮忙抬着腿,两人合力将宋时砚抬出马车,送进宅内。
沈弦乐紧紧跟在身后,担忧的目光一直追着宋时砚的身影,心中又慌又怕。
将人放在床上,纪卿尘解下针带,扒开宋时砚的衣服,剪开绷带后便开始寻穴下针。
沈弦乐看着他胸前那长长的一道口子,血肉翻飞,竟然都开始红肿化脓了,她惊的捂住了嘴唇,泪水涟涟。
她都不敢想象,这得有多疼。
“伤的有点重,又失血过多,用药不及时,伤口也开始流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性命,我尽力而为。”纪卿尘面色凝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