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肖湘勉强一笑，“很多人都不了解我，别人眼里的高冷、不合群，其实都是自卑、不敢靠近。”她顺顺头发，“我要什么没什么的，感觉和人聊天都没话题。”
“哪有的事！上次同学会后，大家都说你有能力混得好呢。”
“怎么才算好？大众眼里，在北京有房有车、有体面的工作、有不菲的收入，我们这行还要有很高的知名度，才算好吧。而我呢，上次回来就是半失业状态，挂在运营困难的公司，做着饿不死吃不饱的纪录片，要名没名要利没利，还穷忙穷忙的。我大学同学做记录片的就剩我了，其他的都转行拍影视剧、开经济公司赚钱去了。他们甚至是拍小视频、短剧，都盆满钵满的。”
肖湘低头看手，“我这双手创造不出财富，不瞒你说，上次回家我舍不得放的摄像机，是单位欠我两个项目佣金抵账的，那就是我唯一的固定资产。”
齐天盛发觉曾经他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白月光，袅袅婷婷走下神坛了，她离他越来越近，他触手可及。“你有能力、有梦想啊！”
“能力，这年头有财力、人脉才叫能力；梦想，多少钱一斤？不值钱的。”
齐警官认真审视肖湘，“所以你是真想回来，不打算留在北京了？”
“嗯，北京租的房子都退了。”肖湘自己倒杯啤酒喝下大半，“刚好陈子恒他们有个项目，我先回来做着，适应适应环境。等这个项目做完，那边工作辞掉，在这边找工作。”
“行，回来挺好！”齐天盛说得真诚，“咱家这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特具体特生活化。”
“老婆孩子热炕头儿。我是，老妈妹妹外甥女儿。说到这，你得抓紧了，那天林媚还说呢随身带着身份证、户口本，时刻准备着和你去领证。林媚挺不错，漂亮、洒脱、独立、性情中人。”
肖湘看眼时间，“都这么晚了！走吧，不耽误你时间。”
她站起来，他还没聊够。
齐天盛下巴点桌面，“酒不喝了？”
“难喝死了！我特反感贪酒、酒后失态，大概是原生家庭的心理阴影。”
齐天盛吞吞喉，又想到了自己的“失态”行为。
齐天盛和肖湘并肩往外走，原来和白月光比肩而立并不难。听她说话是如此身心愉悦，他意犹未尽。
齐天盛挑下眉，“吃多了，回去不消化，溜达回去？”
肖湘看看他，“不耽误你休息吗？”
“我们是熬夜惯了的人，没啥正常作息。”
肖湘朝他伸出手，“很荣幸，难兄难弟！”
齐天盛握肖湘手那刻，感觉自己握的不是几根手指，像是才长出苗芽的未来。
时机正好，齐警官开始循循善诱发问，“肖湘问你个私人问题？你将来是想找个条件适合的，还是想找个情投意合的？”
肖湘脚步停滞，“我不想找。”
齐天盛也是一滞，他凝视着她侧脸再提选择式问题，“被男人伤过，还是有爱而不得？”
肖湘猛地打个寒颤后脊背发凉，“被伤过。”她双手环上肩抱紧自己。
齐警官敏锐的刑警直觉令他心忽悠一沉，他问的“伤”纯纯是感情上受伤，可看她这反应显然不是。
他停到肖湘正面微低头看她，“你，被侵犯过？”
肖湘缩着肩垂下头，“没有。”
齐天盛抬手扶正她下巴，“肖湘你看着我，我是警察，我有能力让伤害你的人受到制裁！”
肖湘抬眼看齐天盛时，素白的面上尽是无措，唇角颤颤，“真没有！”
刑警善于咬着关键点不放，“没有，你不该这个反应！”
“也，也许是我太敏感了！”肖湘看着深眸炯炯的警察轻皱眉，“他就是，就是……”她抬起手，不知该怎么表达。
“别紧张。”齐天盛声音柔好几度，“警察会保护受害人隐私。”
肖湘用力抿着发紧的唇，“高一那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我在画室学画。那个老师，总让我放学后去找他辅导。他有次站在我身后，手把手教我运笔。他开始手从背后搂着我腰，后来就往上移放在我这……”她拍下胸口。
齐天盛紧皱起眉，典型的猥亵女学生。
肖湘又打个寒颤，“然后，我能感觉到他嘴落在我头顶，他呼出的气让我脊背发寒，他手心的汗让我想吐，我转头时，他正在看我这里面……”她又指指领口。
齐天盛紧攥起拳头想骂人，却没打断她。
肖湘面上浮出他不解的微笑，“后来，哐当一声……”
齐天盛吓一激灵，她竟笑！
“一个足球撞开门飞进来，老师被吓一跳，紧接着有个男同学进来取球……”
齐天盛吞吞喉。
肖湘眼睛一弯，“他说，肖湘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然后，他拉着我就跑，他是怕老师骂拉我挡老师，他跑得飞快，一直拉我跑出高中活动室那个长长的走廊。”
齐天盛再吞喉。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心都快飞起来了！”肖湘笑笑，“你可能早忘了，我也是上次同学会后才想起来的，那男同学是你！”
齐天盛轻勾下唇，他怎么能忘呢，那是他少年时离女神最近的时刻。也是因为那次他拉着她逃跑，他切身体会了什么叫“怦然心动”，那之后晚上放学他就悄悄跟着她。因为高中时，他们不同班了，他不跟着见到她的机会不多。
只一瞬，肖湘笑容消失，“那以后只要有异性靠我近点儿，我就感觉头顶有那人的嘴和眼睛，浑身都是那人汗津津的手，紧张、害怕、想吐。”她抱紧肩膀又打个寒颤。
齐天盛抬手想安慰肖湘，听她这样说，手又落下。
“能抱我一下吗？我特别特别冷，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架。”肖湘声音发颤。
齐天盛伸长手臂，小心翼翼把肖湘拥进怀里。他刻意仰起头避免自己呼吸吹到她发顶，刺激到她。感受到她身体在抖，他无比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