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阮倾城正式以隐盟盟主的身份,率领隐盟六门主,受邀出席联合国际会议。
七人身穿同款不同色系的西装,西装肩膀位置绣着琵琶岛的图案。
会议上,当阮倾城提出要以一万美元的标价,将她的研究资料卖给联合众国时,整个会议厅都哗然起来。
扶桑国外长豁然起身,指着阮倾城破口大骂道:“梨诺你疯了!激发药剂的重要性有多大,你难道不明白!”
“你怎么能将它卖出去!还只要区区一万块,你这是在践踏它!”
“...”
扶桑国外长气得脸都白了,说话都结结巴巴,他一脸憎恶地瞪着阮倾城,像是想将阮倾城生吞活剥了。
闻言,君修臣跟宴黎等人下意识站起来,像是护犊子的老牛将阮倾城围了起来。
宴霆手指指着扶桑国外长,面色不善地警告他:“老杂种,你再敢对着大师姐骂一个字,老子今天就要把你脑袋剁了,摆在你桌上当观赏品!”
宴霆是出了名的暴躁,扶桑国外长被他气势压制,气得脖子梗粗,但却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言。
秘书长也不敢相信阮倾城真的会这么做,他惊疑不定地向阮倾城询问道:“阮女士,您真的愿意以一万美元的低价,将激发药剂的研究资料卖给各国吗?”
会议厅安静如鸡。
各国代表纷纷竖起耳朵来。
就连m国的外长也屏住了呼吸。
他们可不是扶桑国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如果真能以一万美元的低价买到梨诺的研究资料,那真是赚大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阮倾城很轻地笑了一声,侧身对秘书长先生说:“先生,我确定要以一万美元的价格,将激发号研究资料卖给联盟组织的大部分国家...”
她刻意加重了[大部分国家]五个字。
听出阮倾城的言外之意,秘书长眼眸微微转动了下,而联盟众国的外交成员也心思转动起来。
既然有大部分国家,那就还存在极少数不愿意卖的国家了...
扶桑国、m国,以及当初拖拖拉拉不肯在制裁琉璃族提议书上签字的其他几个大国,此刻表情都有些微妙的不安。
吊够了他们的胃口,阮倾城这才语调轻飘飘地说:“除了扶桑国跟m国,其他国家都是我的合作对象。”
闻言,那几个大国的外长都松了口气,并下意识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还好。
还好梨诺没有将他们纳入极少数国家的队伍。
但扶桑国跟m国外长则当场色变。
砰!
m国外长猛地一脚踹开了身前的桌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扶桑国外长,提起拳头将扶桑国外长抡倒在地。
他威猛的身体骑在扶桑国外长的腹部,泄恨似地将他一顿痛揍,边揍人边气急败坏地骂着什么。
翻译过来,大致意思是——
“你个狗贼,当初是你们拍板说能擒获梨诺,我们才不断地支援你们财力武器...”
“梨诺没抓到,黎霄也被你们给搞消失了,琉璃族也被制裁了,合着我们这十多年来付出的心血都白搭了?”
“...”
刹那间,无数镜头对准殴打在一起的两国外交成员。
托m国外长的福,他们跟扶桑国同流合污犯罪的证据这下也确凿了。
当保镖将两国代表强势分开后,他们这才发现其他国家的外交成员看他们的眼神是多么的鄙夷和憎恶。
有下属贴在m国外长耳边低语了几声,那金发碧眼的外长大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情急之下说了多少蠢话。
完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的职业生涯完了,他给国家名誉抹黑了!
鼻青脸肿的扶桑国外长,此刻也意识到眼下的情形对他们国家而言是多么的不利。
殷婷突然起身,转身面向秘书长,她语调冰冷地说:“秘书长,刚才安德福外长说的话,想必大家都听见了。”
“他亲口供出了m国与扶桑国这十多年来,一直存在着不道德的,严重违背联合组织安全法则的行为。”
“我要求联合组织能严格彻查这件事!”
闻言,众国代表纷纷起身附议,要求彻查这件事,还给梨诺一个公道。
秘书长:“同意!”
当天,m国外长安德福跟扶桑国外长大打出手的画面,便火速登上了世界各国的社交媒体头条。
这两个国家本就是臭名昭着的代表,这事曝光后,他们都快被世界百姓的口水唾弃死。
三日后。
安德福外长召开记者会,将所有罪行都扛到了自己的身上,并宣布会离职配合联合组织的调查。
另一边,扶桑国外长也发表了大同小异的认罪离职演讲。
不需要国外网民谴责,扶桑国本国网民都快将他们的外长给骂死了。
【真的意识到是自己的错误,那你就该切腹自尽!】
迫于舆论压力,扶桑国外长真的切腹自尽了。
不久,安德福外长也锒铛入狱。
至此,这场闹剧看似是平息了。
阮倾城就将这些新闻报道当个笑话看。
真相是如何,有罪之人究竟是谁,她心知肚明,联合组织代表们也都心知肚明。
安德福跟扶桑国外长之死,不过是m国跟扶桑国向她抛来的求和枝。
但阮倾城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人。
对m国跟扶桑国的示好,她选择性装瞎。
当看到阮倾城真的以一万美元的低价,将激发药剂的研究资料卖给联盟众国后,扶桑国总统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激发号药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必须弄到手。
而眼下,阮倾城成了联盟众国的团宠科研小宝贝儿,他们可不敢随意伤害阮倾城。
思虑再三,扶桑国总统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向Z国总统府提出来了访问申请!
一周后,在国际媒体的见证下,扶桑国总统携夫人亲自拜访了Z国,此次拜访行程共三天。
第一天,他跟Z国总统赵耀华先生,以及南州十二城总区长殷迟遇先生一起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会议结束后,两国官方媒体都发表了新闻,表示未来二十年内,扶桑国将跟Z国建立友好的文化交流,以及贸易来往。不仅如此,扶桑国方还大大降低了对Z国商品的征税标准。
第二天,扶桑国总统夫妇在殷迟遇的陪同下,参观了京都城各处经典景区。
第三天,总统府将要举办一场国宴款待扶桑国总统夫妇,殷婷跟阮倾城都在邀约之列。
当晚,扶桑国总统终于见到了阮倾城,但阮倾城全程跟殷婷殷迟遇待在一起,根本不给他开口讲话的机会。
只等国宴结束,他才找机会靠近阮倾城。
他不会普通话,又担心阮倾城听不懂扶桑国语,便用英语跟她交流。
他先是态度真诚地给阮倾城道了歉,接着又拿出十足的诚意向阮倾城购买激发号药剂的研究数据。
阮倾城手里端着一只香槟杯,闻言并没表态。
见她就是一块啃不动的硬石头,扶桑国总统心里一阵沮丧。
“我有三个要求。”阮倾城终于开了金口。
见事情还有转机,扶桑国总统暗自欣喜,赶紧配合地开口:“阮小姐,有要求您尽管提,能做到的,我都尽量满足您。”
阮倾城字字铿锵地说道:“第一个,将琉璃族少家主交给我处置。”
“第二,将疯医黎霄送到我扶云宫来。”
顿了顿,阮倾城又说:“这两个人,我都只要活的。”
“第三,我要你们将琉璃族的所有罪行都公之于众,并将琉璃族大本营和他们的研究基地对世界人民公开。”
阮倾城每提出一个要求,扶桑国总统的神情便更凝重几分。
见他不肯表态,阮倾城冷笑道:“怎么?不同意?”她看了看腕表,态度冷漠地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阮倾城说走就走,头也不回。
眼见这事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扶桑国总统这才无奈地喊道:“阮小姐,我答应您!”
阮倾城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说:“办好这三件事,再准备好五亿美元来找我买资料。”
“不是一万美元吗?”扶桑国总统下意识提出抗议。
阮倾城讥笑道:“一万美元,你们配吗?”
“...”
十日后,琉璃族少家主跟疯医黎霄被五花大绑地送到了扶云宫。
同天傍晚,扶桑国官方电视台在晚间新闻上,主动公示了琉璃族犯下的种种罪行,并宣布将对外开放琉璃族的研究基地,以此警醒国民跟世界人民。
很快,五亿美元也到账了隐盟大家族的银行账号。
至此,阮倾城终于同意将研究资料卖给扶桑国。
因为她也清楚,就算她不肯卖,再过些时候,扶桑国也能以卑鄙手段从弱国手中拿到那份资料。
但时间紧迫,扶桑国担心军部力量会落后其他强国,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花高价钱买研究资料。
扶云宫,地下室。
盯着地牢里面被捆绑住四肢的青年,君修臣皱起眉头说:“琉璃族这个鬼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
阮倾城隔着防弹玻璃打量眼前这位传说中极有生物研究天赋的少家主。
她少年时期,曾在一场国际交流会上遇见过这个男人。彼时对方也不过十七八岁,言谈举止也是个很有礼节的青年。
可就是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却能面不改色地拿活体做研究,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阮倾城心中清楚,这位少家主跟黎霄是同路人。
他们眼里没有法律,没有敬畏之心,没有道德感。
他们是天生的极端分子。
“将他斩首,将其头颅制作成标本,放到琉璃族研究基地的展览大厅。我要让每一个前去参观的游客,都看到他的下场。”
君修臣又问:“那...黎霄呢?”
阮倾城没有回复,她独自一人走进了关押黎霄的囚禁室。
黎霄快九十了,坐在床上的身形很佝偻。听到脚步声,不用抬头他都知道是阮倾城来了。
“孩子。”
黎霄缓缓抬头,僵硬的动作令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机械人。
但当他看到阮倾城时,眼里却迸射出了强烈的骄傲跟炽热。
他看阮倾城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最完美的作品,在看一个活着的奇迹。
黎霄惊叹道:“我的孩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能扳倒琉璃族,你果然很有本事。”
“苏决如果能看到你今日的成就,怕是能笑到肚子疼。”
阮倾城走到黎霄的跟前,她垂眸望着她记忆里有些疯疯癫癫,但对他一直都很不错的授业恩师。
人都有两面性。
她不否认黎霄是个没有道德感的疯子,但她也不会忘记黎霄对她释放过的慈爱之意,以及授业之恩。
只是...
“爷爷。”阮倾城将安乐死的针剂递到黎霄的掌心。
黎霄接过针剂,笑问道:“你是要亲手送爷爷上路吗?”
阮倾城没做声。
黎霄自言自语地说道:“我领你进入科研之路,你在这条路上走得很好,比我期望的还要更好。”
“但你跟你父亲,都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优柔寡断,拥有太多婆婆妈妈的感情。”
黎霄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他不理解,但他尊重。
将针剂递给阮倾城,黎霄说:“爷爷怕疼,不敢扎自己。爷爷领你进入科研的世界,你送爷爷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
说来好笑,但黎霄的确是个怕疼的人。
阮倾城接过了药剂。
她问黎霄:“死后,你想葬在哪里?”
黎霄说:“用我的骨头做一支笔吧,让我继续陪着你做研究。”
阮倾城直接拒绝:“抱歉,我没有盘骨的爱好。”
“那,就把我装在骨灰罐子里,把我的骨灰罐子摆在你的实验室里?”反正黎霄要一直看着他的小孙女发光发热。
阮倾城皱了皱眉,虽然不是很赞同黎霄的想法,但还是答应了。
“好。”
她拔掉试剂针尖上的盖子,亲自将她的授业恩师送离了这个世界。
等陈望山赶来扶云宫,她这才为黎霄进行火化。
捧着黎霄的骨灰罐走出殡仪馆,陈望山问阮倾城:“你真要把他放在你的研究室?”
“嗯。”阮倾城盯着怀里的陶瓷罐子,眼神坚定地说道:“我要将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时刻警醒我自己不要成为一个丧失人性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