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君老要来,阮倾城一直都提心吊胆着。
都说虎毒不食子。
但这位君老,却是连孩子生死都能漠视的狠辣角色。
他要来‘相看’自己。
相看中了还好说,相看不中,那该怎么说?
阮倾城颇有些幽怨地看向君修臣。
他心情似乎还不错,还拿着手机在玩,玩的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吃鸡和王者荣耀,是经久不衰的小游戏贪吃蛇。
他玩得很专注,整张屏幕上只有它一条蛇在跑。
阮倾城语气幽幽:“九哥,我今晚约了泱泱...”
“你是胆小鬼吗?”君修臣操控贪吃蛇撞向地图边缘,选择性自杀。他放下手机,偏头朝阮倾城看过来。“怕我父亲,准备跑路?”
阮倾城眯着眼睛,很是不服气。“这跟胆子大胆子小没关系,问题是,君老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像一件物品一样,等着被他相看?”
她一声冷笑,像个渣女一般无情地说道:“倘若是我在追你,是我想要得到你,那么,即便君老是一头猛虎,我也要跟他当面交锋。”
“但问题是,是你在追我!”阮倾城很委屈好不好?
口口声声说要追她的人是君修臣,给她带来无尽麻烦的人也是君修臣。
哪个女孩有她惨?
君修臣倒没辩解什么,他只是张开五指,插入阮倾城的指缝中,用一种弱小无助的语气说:“轻轻,那糟老头子坏得很,太可怕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他吗?”
“...”阮倾城赶紧甩开君修臣的手,抱着双臂,没好气地说:“糟老头子坏得很,糟老头子的儿子也不见得有多好。”
君修臣才是坏得很!
“你大张旗鼓设家宴邀请你那些侄子侄女来吃饭,又让金仇明在同一天带着理财团队上门做财产公证。”
“不就是想要君老跟君家人知道你要把私有财产全部赠送给我?你故意逼君老出面来见我,是为什么?”
“你要我阮倾城这辈子都跟你君修臣绑在一起!你比你家老头子还要坏!”
阮倾城聪明着呢。
听说君老今晚会过来,她便猜透了君修臣的算盘。
这腹黑男,嘴巴上说要认认真真追她。
这是追她吗?
谁追人是这么追的?
君修臣理亏,不敢得罪气头上的阮倾城,乖乖当哑巴。
等车开进扶云宫,离房子越来越近,他这才说道:“早在中秋节那天,我便向他表明过态度,他知道我会娶你。”
“今天办这场家宴,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逼他现身来见你,而是想要让你以扶云宫女主人的身份出席家宴。”
“今晚过后,全南洲城的百姓都会知道,你是我君修臣真正想要迎娶的对象。我只是想要趁机给你一个名分。”
“他的到来,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是君修臣的真心话。
阮倾城将信将疑地盯着他,须臾,她收回目光,傲娇地哼道:“姑且再信你一回。”
天已经快黑了。
阮倾城一下车,就听到1号别墅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听动静,君家那些晚辈估计都来了。
君修臣有八个哥哥姐姐,除了二姐终身不婚没有孩子外,其他兄长姐姐们都结了婚,名下都有两三个孩子。
阮倾城走进院子,就在前院看到了一群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女,屋子里还有一些小家伙在打闹。
很好,都来了。
听到动静,前院这些侄子侄女外甥们纷纷回头,恭敬地向君修臣喊道:“小九叔,您回来了。”
“嗯。”君修臣表情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搂住了阮倾城的腰肢,对小辈们说:“叫婶婶。”
君如光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闻言他们也不惊讶,都乖乖地管阮倾城喊:“小九婶。”
阮倾城心里冷笑,她问君修臣:“咱俩结婚了吗,你就让他们叫我小九婶,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闻言,那群小辈都低着头,没敢搭腔。
君修臣抬腕指向三楼,他说:“你要愿意,我现在就给民政局打电话,让他们加班。我去楼上取户口本,现在出发去民政局登记,还来得及。”
“...”阮倾城无话可说,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
而那群小辈在见到小九叔对阮倾城的宠溺态度后,又在心里刷新了他们对阮倾城的定位。
看来,这位阮小姐真的会是他们的小九婶。
“你们随便逛,有任何需要可以找陈昂和德叔。”君修臣丢下这群小辈,牵着阮倾城的手进了别墅。
屋子里,还有一群小辈,大的二十多岁,小的十三四岁。
有男有女,个个都气质不俗。
“小九叔!小九婶!”
不需要君修臣提醒,这群机灵鬼都乖巧主动地跟阮倾城打了招呼。
君修臣很满意这个场面,但阮倾城却听得快要脑梗发作了。
她有种自己被无赖缠上的无力感。
“老板。”陈昂从后院走过来,靠近君修臣说:“君老的车已经进入扶云宫正门。”
闻言,一楼客厅寂静了一瞬。
得知爷爷过来了,这些孩子们都变得规矩且拘谨起来。
阮倾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对那位君老的惧意又深了几分。
“走吧,轻轻,跟我去迎接老人家。”
阮倾城皱眉跟着君修臣来到大门口。
君老这次过来,低调地只开了一辆银灰色的汽车,汽车外形看着很简单,但阮倾城却一眼认出来这是被改装过的。
车停下,陈昂率先走过去打开后排右侧的车门,躬身朝里面伸出右臂,对里面的老人家说:“君老,多日不见,您老身体更健朗了。”
坐在车内的老人,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很小幅度地勾了一下,“陈昂小子,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
“谢谢。君老,我扶您下车。”
“多谢。”一只瘦如枯柴,长满老人斑的手紧紧扣住陈昂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弯身下车。
阮倾城眯眸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根造型简单的梨花木手杖,随之现身的,是一个穿衣风格简朴的老头子。
他头发花白,穿一件中领灰色毛衣,暗棕色的夹克外套,戴着一顶黑色帽子。
那帽子也不是礼帽,就是街边随处可见的老年贝雷帽。他看上去跟公园里那些晒太阳,下棋的老头子一样普通。
如果不是清楚对方的身份,阮倾城很难相信这个年迈的老头子,就是叱咤南洲城商界的老帝王君苍云。
老头子抬眸向他们望了过来,那双黑眸中,目光看似深藏不漏,却能瞬间将人灵魂看穿。
只是一个眼神对视,阮倾城顿时就收回了她上一秒对老人家的评价。
他怎么可能跟街边那些老人家一样呢?
那些老人家的眼神是平和的,是浑浊的,是慈爱的。
而这个老人家的眼里,藏着尸山血海,藏着阴谋诡计,跟不允许任何人挑衅的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