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色里,黝黑黑的山村寂静一片,几乎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
青山村的人,现在几乎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也不知道是因着最近他们青山村的人多了,山里那些野狼再不敢来骚扰;还是因为眼见寒冬,山里那些狼都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几乎每晚都能睡上个好觉
别说是野狼的嚎叫,就是山里其他野兽,也没再发出什么让人害怕的声响。
黎村长和媳妇两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
听见老婆子不停唉声叹气,像烙饼似的没个稳当,黎村长干脆开了嗓。
“我说老婆子,干啥呢?扰得我心烦的很,就是想睡,这觉也睡不成了。”
“你想睡就睡呗,我动我自己的,又不耽误你,自己有心事睡不着觉,干啥都赖到我头上!”
村长媳妇儿没好气的呛声儿,也懒得搭理老头子,径自翻来覆去。
“哼,我能有什么心思,你是我心里的虫儿不成?”
“难道不是?你不也是有心事,才睡不着的吗?咱俩人谁也别说谁。”
都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谁又不了解谁的小心思呢。
平日里就是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更别说现在忧心忡忡思虑不已的模样。
又沉寂了好半天,村长媳妇儿终于忍不住,一翻身坐了起来。
“老头子,索性你也睡不着,咱俩好好说说话呗。”
“有啥可说的?我说你一个老娘们家家的,整日里咋就那么多闲话要讲。
行了,夜深了,赶紧睡吧。”
“这哪是闲话?我这是操心咱们儿子的事。”
黎村长和村长媳妇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说起了话。
说起来,其实两人是在烦心同一件事儿,只不过表达方式却略有不同。
“老头子,不是我要烦你。
大半夜了,你当我不想睡个好觉啊?
还不是咱们家黎松的亲事儿闹的!
唉,一提起来这事儿,我这心口窝子就疼。
你说说,他们张家那头,咋就非要闹着退亲呢?
眼瞅着明年,他们家的闺女就及笄了,就能和咱家黎松成亲了,怎么他们家想一出是一出?”
黎村长也叹了口气,他也闹心啊。
他其实也想不明白,张家为啥要闹出这种事儿来。
若说身份上,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
原来就是一个村的,又都是逃难来的,两个孩子自小一起长大又互相了解,多好。
“当初落户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张家没安好心眼,要不为啥不和咱们落户在一起,非得闹着要去熬牛堡?”
黎村长没说话,不过脸色,却也不好看,只不过,夜色太黑,看不出来罢了。
“我看那张家,就是嫌贫爱富的主,指不定在熬牛堡里,又相中了哪家的小子呢。
哼,要我说呀,张家汉子是个好的,可那张家媳妇儿不咋地,那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行了行了,既然人家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咱们家退亲,咱们家松儿又不是娶不上媳妇儿,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趁着现在事情还没闹大,干脆就依了他们得了,也也免得连累了咱们松儿的名声。”
“对对对,老头子你说的对。
这自古退亲一事,向来伤的都是女方名声,反正他们张家都豁出闺女的名声不要,那咱们就成全她。
我就不信了,黎松还能娶不上媳妇?将来肯定能找一个,比那张家闺女更好的。”
说到更好的,黎村长媳妇儿心思一动。
更好的吗?她倒是有个人选,就怕人家姑娘相不中自己儿子啊。
欸,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黎村长又安抚了老婆子几句,就催促着媳妇儿赶紧睡觉。
“夜深了,再不睡,小心明早上起不来。
松儿不是约了苏家两个小子要去县城吗?
你可得伶俐点儿,多给他带几个大钱出去。
男子汉大丈夫的,出门在外,穷家富路。”
“这还用你说,我自己的儿子,当然自个儿心疼,银子早早就给了他。
你放心吧,这回我给他拿了一百个大钱。
别说是他,就是请苏家那俩小子每人吃上一碗带肉的阳春面,都够够的啦。”
“你呀——”
黎村长无奈看了老妻一眼,老妻以为的大方,对于人家苏家人来讲,那都不叫个事儿。
一百个大钱,在他们家看来,不是个小数目。
可在苏家人眼里,恐怕只是够打打牙祭的吧。
黎村长所料不差,月半和赵山河俩人,每人身上都有好几两银子。
那是苏简给他们的花用,美其名曰零花钱。
当然,他们两个小子,也不会胡乱花钱。
从领到银子的那一天开始,还没有花出去一分钱。
显然这些银子,对于窝在青山村苏家宅子里的两人来说,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黎村长两口子说着话,外边却忽的传来一声狼嚎。
离得尚远,影影绰绰听不真切。
黎村长媳妇儿吓的一个激灵,“老头子,我没听错吧,这狼又来了?”
黎村长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只刚刚那一声嚎叫,接下来村子里还是寂静一片,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兴许是听错了吧。村子边上都多长时间没有狼转悠了。”
黎村长媳妇儿忙不迭的点头,那声音飘飘乎乎的,是不是狼的叫声还不不一定做数呢。
而同一时刻,几个黑影速度极快的进了村。
当然,后边还紧紧跟着白小白。
再进村的时候,白小白还仰着脖子,叫了一声。
可被前头的苏简一瞪,白小白立刻老实下来。
“半夜三更的,瞎叫唤个啥?扰人清梦!”
白小白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再不敢发出第二声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