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众人进到县衙里,一个先生模样的书吏,正坐在那里刷刷刷的记录着。
他详细询问了每个人的姓名,性别,原籍贯等等,一一记录下来。
排在前边的赵山海,初一等人都录完了,接下来就轮到苏简。
当那书吏问到苏简的性别时,抬头扫了她一眼,刚要把一个“男”字写上去,却被苏简打断。
“女。”
什么?
众人全都不可思议看向她,当然,除了苏家三兄弟。
那老书吏还犹自不信,眯着眼睛再三看了几遍,才恍然大悟。
“哎呀呀,你这丫头,我还以为是个没长开的半大小子,所以才没喉结,原来是个女娇娥啊。”
最震惊的要数赵山海兄弟了。
阿苏居然是个姑娘?
这让他们的三观碎了一地。
阿苏明明那么厉害,在他们心里几乎无所不能。
而且,一路上,他们就和阿苏勾肩搭背同榻同眠了。
她怎么能是个姑娘?
赵山海倒还算镇定些,冷静了一会儿,即使心里再震惊,面上也不再过多关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赵山河却愣在那里,使劲儿抖着嘴唇,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怪不得啊怪不得。
之前他要与阿苏一起方便,不是被阿苏拒绝,就是被月半打断,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个姑娘。
可赵山河越看苏简越觉得别扭。
看惯了阿苏的小子模样,往后她要是穿上女装,得多惊悚?
直到苏简上去,给了赵山河一拳,赵山河才反应过来。
“阿,阿苏——”
“阿什么阿,赶紧走了,没听见书吏大人说嘛,会安排人带咱们去青山村,若是落下,你就自己跑着去吧。”
赵山河狠狠咽了口口水,再也不敢废话,跟在苏简后头一起出了县衙。
不过,他此时走路脚步都是发飘的,总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后边三个姑娘,倒还算镇定。
怪不得阿苏之前喜欢和她们混作一团,说话吃饭。
庭芳感叹,原来主子是“她”不时“他”。
又想到之前自己对于苏简帮自己上药时的小别扭,就有些羞愧。
怪不得主子不在意,原来大家都是姑娘啊。
县衙门口,队伍还在排着,可也有些人已经落了户,一直等在一边。
见苏简等人出来,一个衙役上前询问。
“你们可分了去哪里?”
赵山海一马当先,朝那衙役拱拱手,“这位差爷,已经分了,正是青山村。”
那衙役面上一喜,“正好这些人也都是要到青山村去的,你们一起吧,跟我走,争取今晚就把你们送到。”
说完了话,那衙役便招呼其他人上路。
大家提起包袱,拎着行李,便都跟在那衙役身后,向着城门的方向去了。
苏简等人也不敢耽搁,急忙赶了骡车,跟在那些人后边,陆陆续续出了城门。
青山村位于长岭县以西,挨着大青山。
那里原来是一片空地,根本没有人家居住。
是这两年,陆陆续续有逃荒的人过来,才开始在那建村居处的。
到现在为止,青山村也只十几户人家。
如今这衙役又带着三四十人一起过去,也算是给青山村壮大了人数。
苏简之所以选择青山村,就是因为村子后边背靠大青山。
听说离青山村不远的地方,还有流经长岭县的一条河流——秀水河的一条分支。
用那包打听的话来讲,就是那里‘人杰地灵’,是他们这些逃难人落户的首选。
不过,那里因着离长岭县城距离有些远,离老林子又近。
住在那里的人经常被老林子里的野兽滋扰,所以一时间,倒使得这青山村无人问津。
若不是这些日子,逃荒过来的人比较多,县衙里实在安排不下了,这才继续往青山村派人。
若是碰上那些老实巴交,没有说道的人,书吏直接就会给安排到青山村去。
若是你有个投奔的目标,或是碰上不好说话的,那也没办法,只得再换其他地方。
不过,像苏简他们这种,自己来了嚷嚷着去青山村的,就比较少见了。
苏家是这一群去青山村人中,唯一有车的人家。
总不能让人家衙役在前边走,他们坐在车上吧,真没有这样接人待物的。
赵山海十分有眼色,上去和那衙役寒暄了几句。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称兄道弟起来。
赵山海直接将那衙役请到苏家的马车上,那衙役知道骡车里有女眷,也不进来,只在前边和赵山海并排坐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继续聊着。
因为还得照顾着走路的人,所以赵山海的车赶得很慢。
那衙役也不嫌弃,反正坐在车上,有说有笑也能打发时间。
将近三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一众人才走到了青山村。
远远看去,大青山脚下,十几所泥草房矗立在那里。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
有袅袅炊烟,从各家房顶上的烟囱里飘出。
远远看去,很是温馨。
走得近了,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味儿。
月半猛的吸了吸鼻子,好半天才自言自语说道,“是谁家炸酱了吧,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