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快看,阿苏他们回来了。”
月半眼尖,一眼就看到林子里,逐渐走近的两个身影。
苏简和赵山河两人,不但扛着粮食,还挎着大包袱。
包袱里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装了不少东西。
“阿苏,怎么样?累了吧?”
初一赶紧过去,接下苏简手里的大包袱。
赵山河也将东西往地上一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一趟出去,可让他见识了世面。
想到包袱里那些金银,赵山河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他们一行人这下子算不算是一举迈入有钱人的行列了?
上次,阿苏把那卖野猪的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他还心疼了好长时间。
谁能想到,这才几日,居然又有银子入账。
跟着阿苏,还真不白混。
嘿嘿,这可比他大哥进山打猎十年赚的都多。
不过嘛,这样的事儿以后还是少干,‘土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众人看见赵山河一样一样给他们展示的时候,个个瞠目结舌。
好家伙,原来那李家兄妹俩这么有钱啊,怪不得那姑娘对十五一出手,就是一块肉。
绣禾绣澜两姐妹,开始时还有些心惊胆战,直到现在倒也想开了。
苏家人是她们的恩人,不论苏家人做了什么,她们都要帮她们保守秘密。
若是被官府知道,这抢劫可是大罪吧?
想到若是苏家人被杀头,绣禾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恩人那么好的一家人,可不能枉送了性命。
那李家兄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也是罪有应得吧。
夜色渐浓,除了还在值夜的苏简和十五,就只有绣禾还没睡了。
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倔强。
她说什么也不肯去睡,坚持要陪着苏简一起守夜。
即使别的干不了,陪苏简说说话也是好的。
苏简知道,这姑娘朴实,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
“绣禾姐,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绣禾默默想了想,然后才开口。
“我妹妹她已经大好,我们再上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虽说这里离安阳城还有十几天路程,但只要能坚持到了安阳城,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姑娘垂下头,眼睫微动。
“如今我们家,只剩下我和妹妹二人。我曾在父亲面前发过誓,余生定会把妹妹照顾好。
我和妹妹都会做些绣活,到时候到绣坊或是布庄里,接些简单的活计,应该能养活自己。”
苏简点点头,这姑娘心性好,想凭着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钱。
苏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绣禾姐姐,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到时候等到了安阳城,咱们一起,寻个安稳的小村庄落户,两家之间互相也能有个照应。毕竟你们两姐妹独自过活,若是有个什么事儿,连个熟识的人都没有。”
绣禾很是惊讶,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早看出来,苏简是个性子内敛寡言的少年。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邀请自己和妹妹。
绣禾心里既感动又感慨,哪有不应承下来的。
她连忙点头,“我当然愿意,阿苏你对我们有恩情,这恩我都记在心里,将来凡是有用得着我方绣禾和我妹妹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们绝不推辞。”
十五一直没说话,坐在旁边,默默添着火堆上的柴禾。
显然,苏简的提议,他并不反对。
火光映照之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一丝期许。
那是对未来的期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天色将明,苏简就叫醒了所有人。
他们要趁早出发,夜里实在寒凉,要是能早一日到达,还是早一日到达吧。
况且看这天色,一日冷过一日,恐怕等他们到了安阳城,寻个妥帖的位置落脚,冬季也就到了。
安阳城属于大燕最北边儿,每年到了十月末,十一月初便会下雪。
大雪皑皑,基本能达到封山封村的程度。
等雪消融,估计又是一年春来到的时候了。
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骡车哒哒,一路上又遇见不少衣衫褴褛的难民。
可有些人,甚至还穿得炎夏时那般单薄。
估计再走上几日,便会抵不住这突来的凉意。
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倒在这北去的路上。
活着不易,且行且珍惜。
一路上,赵山河不停四处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
惹得赵山海敲打了他好几次,“你小子,到底在干什么呢?走路都不好好走。一会儿掉队,两会儿掉队的,若是跟不上,你就自己跑着去安阳城吧,别说我这做亲大哥的,不等你。”
赵山河也不恼,嘿嘿笑着,几步撵上已经将他拉远了的骡车。
“那哪能啊,你是我亲大哥,还能真不管我这亲弟弟咋的?再说了,不是还有阿苏呢嘛,阿苏心里可是最惦记我的。”
“你说什么呢?”
在车里躺着的月半,立马坐起来,撩起帘子,探出半个脑袋。
“赵二,把你的话,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阿苏心里最惦记你?阿苏心里明明就最惦记我,你知不知道男——”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差点儿又说漏嘴,立马改道。
“反正,以后不许你说什么阿苏心里惦记你那话,听见没有?”
赵山河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大家都是男人,互相惦记,那说明感情好,亲如兄弟。又不是娘们儿,磨磨唧唧干啥?”
“那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家住海边啊,管得那么宽?还是先管好你那条伤腿吧,走路都不利索。”
月半被怼得哑口无言。
赵山河又一脸讨好,看向苏简。
“阿苏,怎么样?约不约?”
“约?约什么?”
苏简本不想掺和这俩二货打嘴仗,不过怎么这俩人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赵山河凑过来,悄声说道,“当然是一起进林子方便。”
苏简眼皮直跳,好你个赵二,怎么还不长记性,这事怎么又约自己?
果不其然,月半听见赵山河的话,直接就朝他啐了一口。
“呸!我之前跟你说什么了,以后这事儿别约阿苏,找我就行。你啥时候去?小爷我啥时候奉陪,怎么?咱们现在就走?”
走路仍然一瘸一拐的月半,下了骡车,和赵山河俩人,又哥俩好似的相互搀着,进了林子。
赵山河丝毫没看见,站在一旁的十五和初一阴沉的眼色。
好他个赵山河,最近愈发蹬鼻子上脸。
看来回头得给他下下绊子,让他老实老实。
别整日里,老惦记与阿苏一起干这干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