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你,后天的总决赛,来吗?”
“我当然要来的,怎么可能不来?”
姿意当即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女朋友决赛诶!一生无法错过之赛!”
“那可说不好,之前某人忙于工作,我得请示的。”阴阳怪气的小秦同学流转着眼波,开始说着只有情侣间才能听得懂的暗语:“或许……是不是还得贿赂贿赂?希望我的小姿能腾出宝贵的时间,来看看她努力拼搏事业的女朋友。”
姿意眉梢一挑,“好呢,谁让我最近失业,需要……吃女朋友。”的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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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这夜,姿意特意喊造型师过来做了个尤其低调的妆发,奈何她这张浓烈的容脸,即便低调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除了从社会上选出来的五百个大众评委,如姿意这样的属于特邀,他们有最佳观看比赛的位置,只是没有投票权。
姿意很意外的是,在现场还见到了来看热闹的温久盈一家人。
“两位姐姐,你们也来看决赛吗?”姿意当即迎了上去,江苍耳在边上探头探脑,想先看看能不能在后台逮着正主。
“没办法,家里的小鬼要来。”江海棠冲江苍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小家伙没门路,进不来,正好这边的导演把投资的本子发到了阿盈公司的邮箱,她过来看看,要不要投下一个男版《成团》。”
有工作人员过来接温久盈他们,要带她们去专门的位置,因是直播决赛,前期需要很长的时间做各种准备。
姿意正好蹭了个领路人。
“你怎么也跟着我们一起,不去找郁欢么?”小尾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江海棠还颇感稀奇。
温久盈依旧惜字如金,非必要不说话。
姿意玩笑道:“晚点,我先跟着两位姐姐去享受一把有人领路的感觉。”
工作人员:……
实在是姿意前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来节目组,对节目组的熟悉程度快赶上内部工作人员了,且她也不喜欢有人陪同,这才没安排。
“小姿总,你去找郁郁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个?”江苍耳偷偷扯了扯姿意的袖子,满含期待,“我可以去给她加油打气吗?她会紧张吗?”
“耳朵,”姿意毫不见外地靠近江苍耳,“我管你姑姑叫姐姐,其实你应该叫我什么来着?”
江苍耳:……
江海棠在边上笑着把侄女拉到了自己这边,“各论各的哈,你才多大岁数,就向被人家喊阿姨了?我们耳朵只是辈分小又老实,不许欺负她。”
姿意这才跟着笑开,“好呢好呢, 温姐姐对这个节目有什么看法吗?”
温久盈淡淡觑了姿意一眼,在前面的工作人员竖起耳朵的时候,摇了摇头。
直到她们被领到了座位上,她才轻声开口,“回报率不高。”
有,但不高。
“你怎么看?”话题又被抛给了姿意。
姿意勾了勾唇,看向台下:“回报率最高的一期我已经投了,一本万利。”
投了人,也投了节目,得到了利益上的回报,值得不行。
温久盈:“看来导演要失望了,小投可以,大投意义不大。”
姿意没忍住,给温久盈比了个大拇指,“温姐姐,怎么看出来的?”她知道是因为她上一世看过这个节目的结局,而不是凭经验预判。
“来之前我做了背调,包括导演,”温久盈大方分享着自己的经验,“节目的成败与否有时候不在于节目本身,在于人,这个导演缺乏远见,性格不够自我,不否认他会有成功的动作片,连续剧的话……通常第一期就是他的巅峰。”
投资投资,不是物就是投人,如她此前答应姿意的投资邀约,投资的就是秦郁欢这个人和姿意的手段。
“那部电影,你们开始动作了么?”温久盈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她的经纪人说,她还差一些红气来吸引和她拍对手戏的人,再说……是她工作室自主筹备的本子,导演还有各种都需要慢慢物色。”
算是方瑾遥提前为秦郁欢挑选好的,一对一为秦郁欢定制的专门冲奖的本子。
“也是,小秦的作品还不够多,需要时间来沉淀。”
温久盈初步估算一下,这部片子至少要五年后才能面世。
然而一贯眼光精准的温久盈还是低估了秦郁欢一飞冲天的速度。
交谈暂时到这里结束,姿意起身,江苍耳似乎一直分了一缕注意力给姿意,姿意无奈妥协,“走了,跟我来。”
江苍耳没忍住,还是低声欢呼了一声“yes!”
化妆间里,艺人们在各自做妆造,任旌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喊了一个业内顶级的妆造师团队。
原本出场的服装是节目组配好的,丑出天际,她愣是在得到节目组“可以在服装原基础改装”的话后,找了设计师尽可能挽救了演出服。
钟文和刘韵秋是唱歌出身,圈内朋友多,选了歌之后还找人帮忙改歌。
余下秦郁欢和舒白竹两个,在整个团队内只有老实A钱和贡献彩虹屁的作用。
最开始,秦郁欢以为这些姐姐们尽心竭力地改歌改服装练动作是为了赢得比赛,这无可厚非,可比赛到现在,她忽然明白,为了赢不是必须赢,认真对待每一次舞台和每一个观众才是她们展现出来的最大的魅力。
来前江苍耳已经深吸了无数口气,想要在偶像跟前镇定一些,奈何真凑到秦郁欢跟前了,她又开始紧张打磕巴,语无伦次地说加油,连肢体语言都用上了,瞎说一通最后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个什么。
懊恼之际,却听秦郁欢温温柔柔说了一句谢谢。
她看向镜中,镜子里映出的秦郁欢也在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睛弯如月牙,偏她今夜的妆造有些偏中性,耳畔坠下来的长耳饰闪烁着碎光,和秦郁欢的笑一起晃了江苍耳的眼。
可惜江苍耳还没好好享受这份由秦郁欢带来的晃神,黄金位置就被姿意给挤走了。
江苍耳:???
刚想发火,却发现要发火的对象是靳城出了名的“惹不起”,蔫了。
秦郁欢的笑忍了又忍,姿意最懂她的表情,忍不住叉腰叹气,“笑嘛,人家化妆师姐姐也没有喊你不要笑的。”
秦郁欢:“我怕做表情了卡粉。”
化妆师:……
没一会儿她又开口,“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学校门口会有人在巷子口拦老实学生要零花钱,有一次他们拍你后背了,你转身的时候他们集体石化。”
姿意:……
江苍耳心道她就知道,姿意绝对是校霸!连校外的混混都惹不起她。
姿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尖,“最开始他们找的就是我嘛,他们人多,我也吃过亏的,后来花钱喊了保镖过来,打服了。”
混混的人脉她倒是也有,不过她不提倡打群架,专业保镖手上有分寸,真打起来落她头上也就是赔钱而已。
“后来他们见我就绕道,你看见的那次兴许是我两天没洗头了,害他们没认出我。”姿意回忆了一大圈也不记得秦郁欢看见的是哪一次的场景。
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上学时期的事距离她的时间过分遥远,秦郁欢是个才走出校门不到四年的新人,而她已经摸爬滚打了十几年。
起初她还会因为想不起来而懊恼,感觉那些回忆好像就只有秦郁欢有,而她错过了秦郁欢的学生时代。
然而每次她坦诚这些懊恼的情绪,迎来的就是秦郁欢带着调侃性质的“小姿专情”,时间久了,她的情绪反倒没那么重了。
或许真如季何年所说,她天生就是个欠怼包,啧,狗都嫌的性子。
想到此,姿意真想牢牢抱紧秦郁欢的大腿,毕竟秦郁欢不止不嫌弃她,还很喜欢她。
对视的那一瞬,秦郁欢仿佛看懂了姿意所想,半是玩笑地打趣,“小姿的珍惜buff+1,不过……不论你几天不洗头,你也是街上最靓的崽崽。”
或许是因为在“公开场合”,有外人在,秦郁欢说的话……落在其他人耳中也品不出什么别的含义,只会是当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可只有姿意知道,秦郁欢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她的脸腾得一下烧了起来。
直白、直接,毫不掩饰的偏爱,姿意被舒白竹挖空的血肉在这样的爱意里被重新填满。
两个人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而在一旁被从头到尾无视了个彻底的舒白竹,再度在无意中被扇了个巴掌。
她记得……她是抱着要多赚钱的念头,踏进娱乐圈的。
姿意开始并不能理解她的决定,在姿意的认知里,她从小学画,未来也会和画相伴,而演员和画师,似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赛道。
姿意说,如果是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她会顶着。
就因为这句话,舒白竹愈发坚定要进入这个圈子的决心,然而她还是找了一个借口来美化自己“俗气”的初衷,她告诉姿意,是对演员这个行业感兴趣,正好有机会,想尝试。
最开始,舒白竹一直以为,姿意从头到尾所做的事只有陪着她筛选向她抛出橄榄枝的经纪公司和经纪人,直到有一次……
冯姐(舒白竹经纪人)说漏了话,她才知道,原来事业上的一帆风顺,是姿意用了几个大品牌的代言还有影线资源换来的。
从那过后,舒白竹愈发珍惜这份姿意用资源交换来的事业,她的工作态度是拼的,对自己的要求也也严苛到了一个程度,其中就包括了——
她的绯闻。
或许是心虚,姿意被塞进了“绯闻”的那一栏。
对外,她们的好友关系总是有分寸,姿意也尊重她的意愿,而她……
她从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和姿意打着只有情侣间才能听懂的暗语。
想到这里,舒白竹闭了闭目,眉头才蹙起来一些,化妆师就在边上轻声提醒她不要做表情。
来参加这个节目是不想秦郁欢再因为莫须有的原因,受路人或者粉丝的误解,不曾想……秦郁欢不止不需要她,反而是,她在长时间近距离的接触下,一点、一点,明白了她与秦郁欢之间的不同。
她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她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勇气热烈地迎向姿意。
哪怕……
她喜欢姿意。
这一点,在看见上一世的“她”的所作所为后,舒白竹就知道了。
姿意是花,而她——
不会养花。
姿意在化妆室待了没一会儿就拖着依依不舍的江苍耳离开。
等到化好妆的时候,秦郁欢还在对镜打理一些细节,身畔忽而有人说了一句:“你们很配。”
秦郁欢无疑是个优秀且称职的养花人。
“自然的。”在这点上,自信的小秦同学从不否认,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这是祝福吗?”
“算是吧,”舒白竹苦涩一笑,“就像你们两个希望我好,我也同样希望你们能好,以前……我很委屈她,小姿是个很好的人。”
有那么一刻,她忽然明白,哪怕姿意是耀眼的能照亮其他人的太阳,她也是需要回馈的。
世上不是日日都是晴天,再耀眼的太阳也需要时间来休息。
她给不了回馈,反射不了从姿意那里得来的光。
活了二十几年,不会爱人。
秦郁欢冷不丁说了句不搭前后的话:“你以为你是一片富饶的土地,殊不知富饶的表面下荒芜一片。”
舒白竹微愣片刻,不多时又笑了:“你看人的眼光总是很毒,或许是吧,我以为我家庭幸福,也只是我以为,而我内心深处深知我得到的不是真正的爱。”
正因为太渴求,才会不受控制地靠近姿意,靠近的同时内心的隐秘之处又心生阴暗。
以为姿意不缺,以为姿意什么都有,也因为姿意过于体贴,从不诉苦,所以一直装傻索取。
索取到最后,失去了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人,除了一片狼藉和满心愧疚,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舒白竹止住了她的话。
她是好奇,但她并不想揭人疮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