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是我不好。”
他态度十分郑重，庾昭月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鼓着眼瞧他：“也不能全怪你，我的确爱胡闹。”
昭昭怎么能这么好呢？
景珣五脏六腑都觉得甜糯，汹涌的情绪无处盛放，他低头吻上她脚背上的小红痣。
殷红瑰丽的一小颗，和他眼尾那颗极像。
庾昭月惊得缩回脚，却被他握住，细细吻着。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眼眸，掷地有声道：“昭昭，我也爱胡闹。”
庾昭月脸红的能滴血，这精怪也太不讲究了，居然亲、亲……
“下次不许亲这里。”
景珣眉峰微挑，在她羞涩的注视下，又俯身亲了一口：“昭昭香香的，哪里我都想亲。”
庾昭月瞳仁倏然瞪大，羞恼的觑他，这精怪怎么突然这么不要脸？
景珣唇角笑意更甚，要脸有何用？
他若是要脸，她早就出家修道去了，哪里还有今时今日的旖旎！
庾昭月见他反以为荣，乌眸溜溜转了一圈，昂起下巴使唤道：“我渴啦。”
她故作骄矜的模样，像小猫伸出爪子，一下下挠在他心间。
“好。”景珣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庾昭月挫败的鼓起面颊，见他直接朝小案走去，赶紧提醒：“你先净手呀！”
景珣倒是乖乖听了，返回来拿起布巾仔细擦手，但口中却不忘辩解：“昭昭，一点也不脏。”
庾昭月打小锦衣玉食，每日沐浴会放花瓣，沐浴完会涂香膏，就寝时会点熏香……但是毕竟是脚丫子，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且脚对于女郎来说，是极其私密的部位，景珣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表达喜爱，她实在是……
庾昭月拉起披帛，遮住发烫的脸颊。
景珣定定看着这一幕。
少女斜躺在矮榻上，丹色薄纱遮住她肤白如玉的面容，修长的脖颈晕染出薄红，浅绯色的长裙胡乱堆叠着，露出一只纤纤玉足。
他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庾昭月见他还杵着不动，细声催促：“你快去呀！”
景珣转身去拿茶盏。
庾昭月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之后那许多年，他总爱亲吻这只玲珑的玉足，还爱将它架在肩头，看它绷得直直的。
茶盏很快端来，庾昭月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盏，小脸还是红的能掐出水。
景珣眸光不着痕迹转了一圈，伸手握住她莹白的手腕，许是近来一直练射箭，比起从前的纤柔，多了几分柔韧。
“昭昭，那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他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庾昭月对上他心疼的眼神，才意识到他问的是四年前。
她想了想回道：“刚被关进去很害怕，后来想到祖父和庾氏列祖列宗都在，就稍稍好了些。
再想到阿娘和阿兄不日即归，又更好了些。
可是身体很难受，肚子饿的咕咕叫，想借祖父的贡品吃，手脚却被困住了。
而且，那时候心里十分想不通。”
“想不通？”景珣抚摸着她的手腕，轻声重复。
庾昭月另一只手捏着披帛摩挲，语气有些困惑：“想不通庾清月为什么要陷害我？你可能不知道，虽然我和长房关系不睦，但主要是和杜氏以及庾婉月，庾清月她……”
“她装的很像个人。”景珣帮她补充完整。
庾昭月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更想不通襄王妃和景绪为什么突然落井下石？在长安那五年，她真真切切疼爱过我。”
她说到这里，又看了景珣一眼。
“昭昭，不必顾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景珣浑不在意道。
庾昭月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自七岁回到长安，她时常会带景绪来宋国公府寻阿娘。
每次会给我带御厨做的点心，会温柔的让我唤她姨母，每年我生辰，她和景绪会精心准备礼物。
我那时真心实意将她当作姨母看待，看到襄王偏宠李孺人和景泓，还为她和景绪抱过不平。
所以当庾婉月撞到我，那枚玉珏从我身上掉下来，景绪诧异的问我，‘这是他借给庾清月的，为何会在我身上’，
我第一反应认为是庾婉月又挖坑害我，便拉着她去襄王妃面前，然后……”
庾昭月沉默了一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我见识到了，原来人心可以在一瞬间烂掉。”
景珣心上像扎了一万根针，昭昭那时才十二岁啊！
父亲突然下狱，母亲和兄长不在身边，她满怀期待去襄王府寻求帮助，结果被那群人渣联手作贱。
但是，她小小年纪经历险恶，却还能在梦见他的第一晚，对遍体鳞伤的他伸出援手。
他的昭昭，有着这世间最柔软的心脏，散发着最温柔的光芒。
庾昭月见他眉头紧紧锁着，指尖覆了上去，语气轻快的安慰他：“都过去啦，我早就不在意了，你不要皱眉，皱眉不好看哦～”
景珣抬手将她揽在怀里，无声的将她搂紧，心中默默想到，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庾昭月惬意的倚在他怀里，揪着他宽大的衣袖把玩。
“说起来还要谢谢他们，若不是那日被那玉珏扎破手，手指流血了，或许我还不会梦见你。”
说到这里，她神色有些兴奋，仰起头看向他，潋滟的杏眸闪烁着星光。
“我刚到琼州时，水土不服病了一场，既吃不好也睡不好，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养病，结果就梦见你这只美貌精怪！”
若不是玄度，她应当要病好久，要郁闷好久，但是命运待她不薄，将他送到她梦里。
她此刻的眼神，灵动又明媚。
景珣恍惚忆起十三年前，她趴在庾绍肩头时，也是这样圆碌碌眨着眼睛。
他抚摸着她上扬的眼尾，指尖难以抑制的轻颤着，寒潭般的黑眸深深望着她。
四目相对，庾昭月心惊又茫然。
他眸光极其深沉，却又带着无尽的缱绻，还有她看不懂的眷恋，像是隔了漫长的时光再次见到她，要将她深深刻进眼底一样。
景珣凝视她许久，才沉沉开口：“昭昭，我们初见，不是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