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里面放了个小龙虾,外祖父和严夫子顶多喝了点小龙虾的洗澡水。】
可这里人都没吃过小龙虾,应该会觉得这东西不干净吧。
容扬唉声叹气,“暖暖,你还记得你是公主吗?竟然去捉蛤蟆和虫子,到时候你变成了土匪,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我才不是土匪。”
【说什么公主,公主哪有这么惨的,过着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日子。】
容扬脸色一言难尽,这走了三个多月,虽说比不得以前,但这吃的喝的也不曾短过啊,暗地里还有暗卫在跟随,怎么在她嘴里说这么惨。
【这当公主还不如当土匪快乐呢,外面多好玩儿,以后我不回大夏了,还是在外面流浪吧。】
容扬……
“暖暖,出来这么久,想不想娘亲啊?”
“估计你比我想吧。”
【毕竟你是心心念念得不到,我好歹还曾经拥有呢。】
容扬……
这话他是接不上了,这孩子就知道往他心窝子上杵。
……
一路紧赶慢赶,历经六个月,一行人终于抵达大周,从一开始的春寒料峭到马车外的霜天红叶,暖暖掀开帘子,和严弘业挤在一起,对着外面的石头都能夸上半天。
实在是坐马车坐的太久了,马都换了好几批了,骨头都坐酥了。
蒋鸿哲阻止,“别大呼小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路上什么没见过,值得你们夸半个时辰吗?”
暖暖点点头,当然值得了,这是胜利的喜悦。
想她一路上又是发烧又是出咳嗽的,把自己的小胖脸都折腾受了,眼下终于可以找个屋子落脚,不用再长时间坐马车了,她高兴的能吃五个馒头。
最为辛苦的还是蒋盛,本来身子就不好,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路上病的比暖暖还要频繁。
但好在也坚持下来了。
人数有点多,为避免引起人的注意,他们商量决定,分两批进城。
不止小孩子,就连容扬这个中年人都有些扛不住,身上都消瘦许多,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蒋鸿哲严夫子。
所幸准备充分,还带着两位太医,有商有量的,有些小毛病一碗汤药下去也差不多了。
通关文牒啥的一早都准备好了,安全通过城门口的检查,一行人找了间客栈,舒舒服服的洗漱完毕,找了个幽雅的厢房就开始用膳。
蒋盛坐在暖暖身旁,整个人都瘦的又剩下皮包骨了,但精神头俱佳,眼神多了以前没有的光彩。
蒋鸿哲这个老父亲看在眼里,心疼的紧,“多吃点啊,你这胳膊瘦的感觉都没你爹我一个大腿粗,暖暖都要笑话你了。”
暖暖忙着把吃的往嘴里塞,根本没空搭理他。
蒋盛笑了笑,温声劝告暖暖吃慢点,一边应付老父亲。
隔壁厢房里,容晋忐忑不安的坐在凳子上,心里就感觉有成群的蚂蚁在爬,又痒又激动,拿着杯子的手不住的哆嗦。
国师没眼看,一把压住他的颤抖的手,“我说你能不能稳重点,出门在外脸皮是自己挣得,你这搞得我很丢脸呐。”
容晋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刚才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她活的好好的,就是精神有些不好,蔫蔫儿的被丫鬟抱在怀里…”
说话语无伦次,身上还不住的发抖,要不是国师手里控制着力道,那杯子都快被他捏碎了。
还想说两句嘲讽的话笑笑他,却看到他的眼角竟然沁出了泪水,不断的往下淌,就像是夏天的暴雨打落在屋檐,接连不断的水珠子往下掉,砸在地上,出现一个个小水哇。
顿时话都卡在喉咙里。
这他只擅长扎刀子,不擅长安慰人啊,犹豫了半晌干巴巴的说了句,“你这不至于吧,你见到了她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流猫尿呢?”
噢哟,他果然不擅长安慰人,话都说错了。
“我是说你现在应该高兴喝几杯…”
容晋泪眼婆娑的转过来,“你让我喝酒?”
国师捂了捂眼睛,恨不得这会儿自己睡着了,再次否认自己的话,“没有你听错了,你年龄还小,最好不要喝。我的意思是你在这躲着哭,怎么不去见她说几句话呢,干在这着急有什么用?”
容晋神情黯淡,摇了摇头,擦了擦眼睛,“我现在虽然面容稚嫩,但她要是记得我,肯定会一眼认出来我的,我不能以这幅面貌见她。”
他还有好多话要跟小竹说,被认出来的风险太大了,他承担不起。
暖暖吃了一会儿,累了,准备歇会儿再战。
蒋鸿哲脸色有些古怪,喝了口酒,嫌弃这儿寡淡,“我怎么听到隔壁有个孩子在哭,那语气好像是在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小姑娘。容扬,你听到没有?”
习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要好,容扬武功也不弱,他也听到了。
“你没听错,旁边好像还有个老头在讽刺他,这老头子是他什么人啊,真不会说话。”
秋琬抱着手臂靠墙站着,旁边就是容晋的厢房,但武功稍弱,只听了个大概,总结了一下,“那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劝那孩子喝酒以慰相思之苦,还讽刺那孩子流猫尿,真不是个东西。”
国师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嘴角直抽搐,捂住容晋的嘴不要让他出声了。
风评被害。
暖暖吃了一手瓜,哇哦出生,“小孩子早恋啦?”
蒋鸿哲防患于未然,“暖暖你可不要学他啊,小姑娘家家的要懂得矜持,知道吗?”
暖暖当做没听懂,又开始了第二轮,嘴里吸溜吸溜的,“好次好次。”
蒋鸿哲……
他和蒋盛咬耳朵,“你说暖暖需要多久就可以恢复以前的重量?”
不等他回答,蒋鸿哲伸出右手。
“五天?”容扬凑过来搭腔。
蒋鸿哲严肃的摇摇头,又弯掉了两根手指。
蒋盛没吃多少,其余都在给暖暖夹菜,“爹你别胡说,暖暖在长身体,但你说三天就可以把掉的肉补回来,小猪都没这么快,暖暖就更不可能了。”
毫不避讳,一桌子人全都听到了,急的蒋鸿哲连连咳嗽试图打断。
可暖暖挨着蒋盛坐着,听得格外清楚。
吃的正欢的暖暖抬起头,“什么?”
严弘业吃完了,也加入进来,“你外祖父说你长得和猪一样。”
啪叽一下,严夫子赏给了他一巴掌。
“君子不可论人外貌,回去吧把论语抄写十遍。”
严弘业不服气,“我只是在重复他们说的话,祖父你不讲理,我是不会抄的。”
然后反客为主,“你冤枉了我,回去把我的名字写十遍,牢记在心。”
严夫子正想给孙子来个竹笋炒肉,被暖暖生气的声音打断了。
“放屁,外祖父偷喝酒…”
等回去她就告诉外祖母。
提到这个他就来气,“你个小犊子,竟然在我的酒壶里放虫子,你还好意思说…”
那边吵起来了,容晋坐在凳子上,听到暖暖的话,时不时的笑一下,就跟个痴汉似的。
国师在那恨铁不成钢,武功高也不是这个用法,专门在这偷听墙角,没眼看。
“她的名字真好听…”
容晋喃喃说道。
国师唰的一下打开了扇子,拂尘拿着太显眼了,只能将就将就了。
“我觉的我的名字也挺好听的。”
“他现在过得很好,真好。”
“我现在过得不好。”国师不甘心又说了一遍。
隔墙有耳,暗地里还有暗卫在,为避免引起怀疑,他连名字都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念。
“喜欢好吃的…”
国师……
“我在这呢,你能不能回应我一下,不要把我当空气啊。”堂堂国师,一点存在感也没有,这小子真气人。
容晋终于瞥了他一眼,拿起酒壶往他面前一怼,“喝。”
“这酒跟马尿一样,谁爱喝谁喝。”
这话又被蒋鸿哲听到了,抿在嘴里的酒,这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还是吐回了杯子,“我们再找个客栈吧,这里太吵了,容易让人食不下咽。”
暖暖无情的戳破他面前的三个大碗,“对对对。”
蒋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