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筠心头警钟一响,急忙的推搡着,但双手被他死死压着,抽不出来,侧着头极力的忍耐,\"萧…萧怀悰,这可是王府。\"
他稍抬头,来到耳鬓处厮磨,嗓音沙哑:\"处理侯门案时,相隔三个多月不见,其中见过一两次,待上不到两个时辰又走。\"
\"上次我又等了你一整日。\"
\"刚杀完人就迫不及待的赶来。\"
\"真的很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贴着耳朵,那样直白的话传入,让她的心狂跳不止,自己若说不想,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这……
萧怀悰慢慢转移到她的唇瓣,来回纠缠厮磨,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不舍得离开,迷恋不已。
陆禾筠腿脚渐渐发软,脑子晕乎乎的,迷糊的开始回应。
宽大的寝室,因她刚刚说要入睡,侍女特意吹灭了周围的烛火,仅剩下离床近的桌上的那盏铜制的莲花台烛,暖光不强,却又恰到好处的照亮。
气息交织,温暖上升,暧昧充斥整间屋子,心跳声声回荡,眼前之人勾得紧,完全无法招架。
更因深爱而舍不得离开。
萧怀悰隐忍着内心深处的想法,紧紧绷着心弦,短暂松缓又再次覆上软唇,恋恋不舍的轻碰。
陆禾筠的手慢慢抬起,环住他的脖子,不制止同样迷恋,却说着无情的话,\"真的该走了。\"
他头脑清醒,边亲边分析,\"还有四个半时辰天亮,明日会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停顿一瞬,语气中带了些央求,\"再陪我半个时辰。\"
说完,垂头埋进她的肩窝处,陆禾筠的手放下来环住他的腰身。
因体型差,她完全嵌入他的怀中,软香在怀,比珍宝还贵重,大手紧紧抱着就是不松。
烛光照耀,两人无缝相拥,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彼此,就这样抱着,比先前的任何时候都暧昧,两颗心似零距离相贴。
深秋之际,圆月明亮,薄云星稀,庭院深深冷风吹,枯叶卷动纷飞,沙沙作响,而房间无其他嘈杂的声响,只有心跳与呼吸,身心无比温暖。
他心绪难平,贪婪的感受着,眼眶不自觉的渐渐湿热,忽然出声,嗓音竟带着些哽咽:\"阿筠……\"
\"嗯?\"她听这声音,隐约觉着不对劲,瞬间睁开眼。
\"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陆禾筠松手想查看,但萧怀悰死死抱着,丝毫动不了。
\"我们不能……\"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还不止一人,越来越近。
\"阿筠,明日你沈姑母会来,差点忘了告诉你。\"
是她的母亲沈琬!
萧怀悰慌忙的松开,两人都一时手足无措的,她更是慌得手中的盒子都掉了,啪嗒一下子,里头的东西全倒出来。
如临大敌,从未有过的慌张,两个人都全然没了之前的冷静沉稳。
陆禾筠火速捡起一塞。
外边的人越走越近,还在不停的说着:
\"还有那兄妹俩,你表哥许奕,小时候最喜欢粘着你的许攸表妹。\"
\"很久都未见,听闻你处理完了事,会待在王府几日,所以特意抽空来看你。\"
萧怀悰急的想再次跳窗而逃。
眼看窗户越来越近,但已经来不及,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吓得又赶紧跑回去。
情况紧急,陆禾筠只能拉着他来到自己的衣柜前,萧怀悰一刻不敢怠慢,迅速的躲进去,柜门刚关上,沈琬一行人恰好出现。
\"我就说亮着灯你没睡,站那干什么?\"
她背着众人,大口大口的喘气,平复心情。
沈琬觉着奇怪的走过去,\"阿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陆禾筠伸手摸脸,还是很烫,肯定是红的,于是急中生智的捂嘴咳嗽,\"就、就是有些咳得睡不着。\"
\"很难受吗?穿这么单薄。\"当看到她红彤彤的脸,伸手一摸,甚是滚烫,沈琬心急得立马吩咐:\"来人,快去请……\"
\"母亲,没什么大事,就昨天不小心淋了雨。\"她连忙出声打断。
沈琬仍是不放心,\"脸这么红,还烫,肯定是着寒发烧了。\"
陆禾筠这下子真急咳了,连连摆手,另一只手紧抓着,\"不、不用…咳咳!\"
\"你别急,不请了,那就明日让膳厨做些驱寒降热的羹汤。\"沈琬知晓她怕苦,以为她是怕喝药,无奈顺着妥协。
听到这,她才慢慢缓过来。
沈琬注意到她手中的盒子,\"这是什么?\"
陆禾筠又想到办法解释,\"这个是我刚刚收拾出来的,好像是我小时候的东西。\"
接过打开一看,沈琬笑点头,\"还真是,这绒花翠玉钗子好像是十五年前流行的款式。\"
一说着,往事便回想起,笑着轻叹,\"那年的凌榭园踏春,一个不留神你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一个劲的找。\"
\"找好半天,终于在一处林园撞见,你一身湿漉漉的,当时的天还有些凉,回去后你就生病发烧了。\"
\"烧了整整一天,人都迷糊了,那是你第一次生病,把我们吓得够呛。\"
陆禾筠不由得诧然,没想到还真有这事,高烧不退,难怪自己不记得。
边说边走回床边坐下,\"不过你好得也挺快,没两天又生龙活虎的。\"
沈琬将盒子递给侍女放到梳妆台,随后接着说正事,\"明天你没什么事吧?\"
她轻摇头。
\"那正好设宴,跟你沈姑母一家好好吃个饭。\"
\"书信是适才晚膳送到的,信中说你表妹特别想你,期待和你一起玩。\"
\"对了,你表哥许奕今年要参加科考,特地来请教你这个前前前状元。\"
陆禾筠微微浅笑。
沈琬抬手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打量着她的模样,\"我们阿筠长大了。\"
\"整日忙于政务,该到了寻郎君的年纪。\"
\"我和你父亲也想着要不开个宴,邀请众……\"
不等说完,她红着脸连忙开口:\"母亲!其实我……\"
\"我、我有心仪之人了。\"
沈琬嘴角扬起笑,总算是套出话了,旋即又收敛,严肃的问:\"哪家公子?\"
陆禾筠稍低头,也不忸怩的直言:\"肖昀。\"
衣柜里,他竖着耳朵认真倾听,听到这一句,心头一阵抽痛,五味杂陈。
沈琬神情依旧,\"小侯爷?\"
\"嗯。\"她点点头。
\"原来传闻都是对的。\"沈琬的语气透露着失望,\"外边都传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死,故意包庇,还让他跟着你。\"
陆禾筠立即抬头,\"母亲,我…我起初确有私心,可后面调查案子,我发现侯门案是冤,所以才一直瞒着的。\"
沈琬定定的看着她。
\"其实,当初事发我就不相信宁平侯会做出那种事,碍于权限不能查,我……\"
\"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他?\"沈琬一针见血的打断。
陆禾筠话一噎,抿唇静默一瞬,坦言道:\"是。\"
\"私心隐瞒也对。\"
\"原先想睁一只眼闭一只,后面牵扯出侯门案,我就开始高兴自己的保护是对的。\"
\"母亲,我知道不应该利用私权,可结果是对的。\"
\"侯爷没有通敌叛国,是被冤枉的。于公,身为大理寺司直理应不顾一切的调查,于私,我心仪他,明知故犯的包庇,还是越过了律法那条线。\"
沈琬见她如此真诚坦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拍拍她的手。
\"喜欢没有错,你所做的一切……换一个角度来看,是一件无比庆幸的事。\"
\"由私心小爱,换来了真相大白。\"
\"你固执又倔犟,认定的事绝没有退让的地步。\"
\"不必太过自责,事情过去了,母亲没有怪罪的意思。\"
\"律法无情,但人心有。\"
\"但母亲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真当私人情爱和家国大义之间出现冲突时,应……\"
陆禾筠不假思索的接下话来,\"家国大义为先。\"
沈琬舒眉一笑,\"这就对了。\"
\"谁都会犯错,只要坦坦荡荡的承认,反思自省,日后就能做得更好。\"
唠叨叮嘱完,时辰也不早,沈琬起身,\"早点睡,别想太多。\"
陆禾筠走过去相送,\"好。\"
\"话说这小侯爷之前一直游历在外的,你们两个交集也不多啊,好像都没有说过话,怎么就能让我们阿筠一直惦记?\"
\"莫非……阿筠是喜欢他的皮囊?\"沈琬边走边依稀想起,\"这肖昀的相貌,我记得确实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陆禾筠红着脸,默默的推着走,\"我可不是那样肤浅的人。\"
没等继续追问,她已将人推到了门口,\"母亲,我好困,真的要睡了。\"
说完,急匆匆的快速关上门。
沈琬轻笑出声,没再打扰的离开,怕人又折返回来,陆禾筠大步走进来吹灭了烛火,房间霎时暗下来。
紧接着,衣柜里的人走出来。
外头的月辉不亮,透不过窗纸,周围一片漆黑,她伸手摸索着,压着嗓音低声问:\"走了吗?\"
话一落,迎面袭来一阵风,一双手猝不及防的捧住她的脸,微凉的薄唇覆上来,深深的一吻。
陆禾筠平静的心再次疯狂跳动,看不见但能听到他的喘息,近在咫尺,温暖的掌心贴着脸。
萧怀悰将母女二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完,欣喜又愧疚,更多的是愧疚。
抵着她的额头,努力平复却始终做不到,双手抱紧,不肯松,害怕一松就再也抱不了了。
陆禾筠察觉到他的异样,抬手摸上他的脸,担心的问:\"怎么了?\"
萧怀悰低头靠在她肩上,极力的压抑着,哽咽得声音稍颤抖,愧疚又无奈:\"对不起,还要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