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筠硬着头皮,写了一条街,胡乱编了间小屋,幸亏昨日观察镇上的时候注意过。
妇人接过,连连点头。
两人上香祷告完,扭头就走,只想赶紧离开。
怎料,妇人又喊住,\"哎等等!你们的福囊没拿呢。\"
萧怀悰转身,讪笑着接过。
妇人叮嘱道:\"这福囊要放在床头上挂着,一直挂到成婚后年满一年才能摘下来,这样做是寓意着福满期,日后的岁岁年年都能幸福美满。\"说着笑变得意味深长,瞄一眼她的肚子,\"还可保佑一年之内怀上福娃。\"
陆禾筠不争气的红了脸,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屈身行谢礼。
两人再次转身离开。
一出寺庙,挽住的手立马抽回,双方都无比嫌弃的隔开距离。
萧怀悰将福囊丢给她,\"香也上完了,看出什么?\"
陆禾筠理清思绪,\"每对即将成婚的新人都会登记,具体吉日也会记下。\"
\"这点,不得不注意。\"
\"先静观其变,回去……\"看向他,那个词莫名的\"烫嘴\",\"收拾新、新房。\"
一提这,萧怀悰一脸无奈,两手一摊,\"我可没有办法,阿筠妹妹你肯定能安排。\"
陆禾筠没好气的扬手给了他一下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新房,你让我弄?\"
\"我…我又没结过亲,我怎么知道?\"
萧怀悰搓了搓被她捶疼的手臂,\"先回去,让那个元镇将安排就好了。\"
\"我们只用演戏,这些琐碎的事情,无需操心。\"
两人回到官署,当讲明情况后,沈纪棠和林霁同时惊愣住。
沈纪棠更是大惊喊道:\"你…你们两个,结、结亲?!\"
陆禾筠连忙解释,\"假的,演戏。\"
又看向元谌,\"元镇将,地点在离这不远的立新街,急需一处布置好的新房。\"
\"我们特意将时日提前了,如果凶手真将目标转移,那么这所寺庙就定有问题。\"
元谌领命,\"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林霁扫一眼两人,\"你们应该也要跟着去布置,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街坊邻居的都得混个脸,最好送些喜品。\"
陆禾筠点头,\"还得寻个…母亲。\"
萧怀悰长叹一口气,抓住她的手腕,\"走吧……\"
沈纪棠盯着两人牵住的手,眉头怎么都松不了,\"我怎么觉得…这事是萧大哥出的馊主意?\"
\"陆大人真是委屈了。\"
林霁笑而不语。
立新街道路两旁皆是商铺,元谌给两人安排了一处原先开杂货的铺子,里头的地方不大,倒是有二层楼。
萧怀悰环看一圈,满地灰尘,桌椅柜都堆叠在一起,他默默的撸起袖子,\"你去二楼,这里交给我了。\"
陆禾筠上楼,径直来到最大的那间房。
两人各自忙活,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清扫完,又进进出出的搬置元镇谌送来的家具,忙活了大半天。
萧怀悰将手中的抹布一丢,瘫坐在椅子上。
陆禾筠走下来,拿着个鸡毛掸子,看着焕然一新的大厅,满意的点点头,\"好,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有后厨,二楼有个宽敞的房间,可以当做喜房,我都收拾好了。\"
他累得抬不起手,摸了摸肚子,满脸疲累的望着她,\"娘子,我饿了。\"
\"……\"没好气的将鸡毛掸子丢给他,转身去后厨。
萧怀悰静等着。
结果,等了半个时辰。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站起身去寻她。
跨进门就瞧见她蹲着不知在寻什么。
萧怀悰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冷不丁的开口:\"找什么?\"
陆禾筠没起身,\"鱼跑灶坑里了。\"
他语气不善的反问:\"所以呢,你在这蹲半个时辰,等鱼自动跑出来吗?\"
她闻言,噌的一下子站起身,那小脸和双手全都是灶灰,脏兮兮的。
萧怀悰先是一愣,随后破功,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原来雷厉风行的陆大人也有今天!\"
陆禾筠气恼的抬脚一踢他的小腿,\"我不干了!\"
萧怀悰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挺直腰杆,自信满满的撸起袖子,\"你且等着吧。\"
她出去清洗干净,拿了一块糕点垫垫肚子,边吃边看。
他精准的掏出里头的鱼,洗净、刮鳞,快刀一剁,鱼头分身而断,利落的破肚,掏空后骨肉分离,切片时刀法轻缓,鱼片薄厚得当。
紧接着是鸡肉、蔬菜,快刀残影唰唰,砧板剁得接连不断的直响。
三两下的功夫,所有菜都备好,利落的生火添柴,锅热倒油放肉,炒得起劲时,锅中还起火了。
陆禾筠吓得后退一步,他淡定从容的颠勺,火灭后快速翻炒、装碟,一气呵成。
她不由得诧然,瞄一眼菜,又瞄一眼他。
出门闯荡的那些年,连厨艺都练成了?
怪不得如此爱财,看来是在外真的没少吃苦。
如他所言,半个时辰后,桌上的四菜一汤,色香俱全,光瞧着就令人垂涎。
萧怀悰给她盛了一碗饭,\"尝尝吧。\"
陆禾筠坐下,夹了一块鱼肉,虽切得薄,但鱼肉愣是一点都没散,迟疑的送入嘴。
嚼两下,眉间舒展。
他从后厨拿来一小坛酒,倒了两杯,移过去时就发现她的饭都吃了一半,嘴角不禁扬起笑,\"怎么样,手艺可以吧。\"
陆禾筠没说话轻点头,这确实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萧怀悰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陆大人,你招我当随从,这就是正确的。\"
\"我也值这个月钱吧?\"
她依旧没说话,小酌了一口,怎料这酒甚是辣舌,\"你…你买的?\"
\"对啊,你还别说这酒比金京的还够味,酒烈醇厚。\"
陆禾筠只觉着咽喉到胃都烧热了,吃了一口饭,没敢再喝。
萧怀悰则是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如茶。
她先行吃完,出门透气,外头此时也已天黑,周围两旁都是商铺,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陆禾筠消完食慢慢关上门,回去就发现他将酒全都喝完,眼神迷离,醉意上头,单手撑着脸,神志不清的拨动筷子。
她来到身旁,戳了戳他的肩,\"上楼去,这里我收拾就行了。\"
萧怀悰踉踉跄跄的起身,往楼上走。
陆禾筠收碟洗碗,紧随其后。
一进去就发现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明明收拾好的隔壁厢房是他的房间,居然跑进了自己里屋。
她走过去,踢一下他的脚,\"起来,去隔壁睡。\"
萧怀悰睡死过去,一动不动。
陆禾筠在纠结了须臾后,无奈妥协。
走两步又折回来,俯身伸手给他扯被子盖上。
视线不经意间瞥见他的脸,目光停留在半面具上。
看了片刻,陆禾筠走近两步,弯身去小心翼翼的摸向他的后脑,找到了系绳,缓缓的一点点扯动。
直至扯开,一手撑床,一手去摘面具。
慢慢的拿掉,借助烛光,左边脸占据大半的伤疤显露,狰狞且不忍直视。
她联想到在街上的初见,他当时戴着竹笠帽,没有遮掩面容,也没有伤疤。
所以,这一定是假的……
陆禾筠摸上疤痕,一点点的摸索着,她呼吸都放轻缓了,指腹细细的抚摸,很快摸到了边缘。
她眉间微舒。
猝然间,一只大手猛的擒住腰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一个天旋地转被压在身下。
惊慌失措间对上那双如狼似虎般的眼眸,幽幽发寒,直勾勾的盯着她,全然没了酒后的迷离混沌,神情无比清醒。
陆禾筠的心咯噔一下,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