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后的一个时辰,黔清县的百姓们看到告示,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一路骂到县衙,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而另一边,众人一路顺行,于第三日抵达金京。
入宫时,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陆禾筠知晓其因,准许他先行返回大理寺。
三人踏入大殿,皇帝陆崚靖看她平安归来,长舒一口气,笑道:\"陆司直这一路着实辛苦。\"
\"金矿虽被分赃,但你已尽力,不必太过自责。\"
陆禾筠作揖道:\"陛下,所涉及的地方臣女都注明过,遍布甚广,但现而大致方向已知,只要……\"
话没说完,旁边的一人出声打断——
\"陆大人舟车劳顿,甚是辛苦。\"
她循声看去,那人是当朝太傅贾垣,一身正紫色锦衣官袍,两鬓斑白,身形颇有些许富态。
注意到她的目光,扬起一抹和蔼的笑。
陆崚靖笑着接下话,\"是啊,陆司直既然回了京就先行歇几日吧,这些事交由刑部和金凌卫处理就好。\"
说完,又扫一眼她身旁的沈纪棠和林霁,\"在信中,陆司直可是着重点明你们二位的功劳。\"
\"临危之际不怯懦,舍身冒险,我大宁果真是人才辈出。\"
\"你们的赏赐都已备好了。\"
\"草民,谢主隆恩。\"二人齐声跪拜。
\"好,你们先行退下吧。\"又对她说道:\"太后知晓你回宫,期盼了好几日,待会先别急着走,去宁仁宫瞧瞧她。\"
陆禾筠静默片刻,舒眉一笑,大着胆子道:\"陛下,臣女的奖赏还没要呢。\"
陆崚靖先是一愣,随后笑出声,\"没想到,陆司直也会主动讨赏。\"
\"好好好,你且说说,想要什么朕都应允。\"
她双手交叠,恭敬的半屈身,\"臣女要的赏赐是……\"
\"一枚免死金牌和一个未知的条件。\"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愣然,殿内的朝官更是不解的面面相觑。
陆崚靖颇为疑惑的问:\"为何?\"
陆禾筠放下手,站直身子,\"臣女这两年着手过的案件,有大有小,现如今明白了许多,也意识到自身的不足。\"
\"免死金牌,便是用来挽救这些不足。\"
说到此时,语气变弱,\"而这个未知的条件,眼下还未想到……\"
\"臣女心贪,许了两样赏赐,望陛下恕罪。\"
众人恍然,陆崚靖更是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无妨无妨,朕都允了!\"
陆禾筠眉开眼笑,跪拜行礼,\"谢主隆恩。\"
刚一出大殿,太后的贴身侍女樱宁便唤住了她。
宁仁宫。
她步伐轻快,大步跨进寝宫大门,迎面就瞧见走来的人,一袭缎金彩绸,外披狐毛大氅,金银珠钗,甚是华丽,发间已生出些许斑白,但面容依旧精致。
陆禾筠行礼道:\"拜见太后娘娘。\"
\"哀家的乖筠儿!\"沈太后连忙扶起。
上下打量一番,又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满眼怜爱的叹道:\"瘦了。\"
陆禾筠笑着,拉下她的手,熟稔的挽住手臂,\"皇祖母,听说您可想我了。\"
两人边谈笑着边往里走。
沈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自从你当了官,整日着手公务,忙时连逢年过节都不回宫看哀家,能不想吗?\"
\"这次,还是因公务才回。\"
陆禾筠亲昵的挽紧她的手臂,\"我这不是来瞧您了嘛。\"
沈太后趁势握紧她的手,\"现在的公务还忙不忙?\"
陆禾筠回想起刚刚在朝堂上的事,如实道:\"陛下让我先歇歇。\"
闻言,沈太后眉间一喜,\"要不干脆在哀家宫里住几日再走吧。\"
\"哀家早就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小时候就喜欢跑到哀家这,天冷了就吵嚷着吃烤肉。\"
\"今晚哀家让他们宰一头鹿,我们敞开的吃酒!\"
陆禾筠没有犹豫的点头,\"好啊。\"
\"歇几日就待在皇祖母这里,偷个懒。\"
沈太后满脸欣喜,高兴的与她唠着家常。
这晚,陆崚靖早早的处理完政务,也来到宁仁宫与两人一同喝酒吃肉。
陆禾筠不胜酒力,没几杯就醉得不省人事。
侍女搀扶着将她送入房。
饭桌上,就剩下母子俩。
沈太后的笑意渐渐收敛,言语多少有些责怪,\"哀家第一时间就听闻了,甫阳金矿被分赃殆尽。\"
\"筠儿舍命相护才护住仅剩的这些,还送了回来。\"
陆崚靖默默喝着酒,没有回应。
沈太后睨一眼,\"当初她当这个大理寺女官,哀家就一万个不同意。\"
\"现如今,直接成了众矢之的。\"
\"不要以为哀家不问朝政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身为一国之君,是该好好审视一下身边人了。\"
言罢,起身就走。
四下静寂,身旁的太监侍女都不敢大口喘气,微垂着头,陆崚靖喝完最后一口酒,也站起离开。
另一边。
收到宫里她的传信,沈纪棠就随便找了家客栈先住下,而林霁也跟着,两人晚膳都没用,就一起点了碗面,在客堂内吃着。
她问:\"你何时回甫阳?\"
林霁嚼咽下,\"五六天后吧,我还没来过金京,打算游玩几日再走。\"
沈纪棠点头。
两人没有过多的闲聊,吃完就各自回屋休息。
正要睡下时,屋外的房门被敲响。
沈纪棠边走边打了个哈欠,\"谁啊,这么晚了。\"
伸手开门,只打开一半时,一团迷雾粉扑面而来。
她猝不及防的呛了一口,顿时天旋地转,眼前恍惚一片,连忙扶住墙,眩晕的片刻间模糊的瞧见一男子的脸。
男子挤进屋,快速关上门。
沈纪棠晃了晃头,张嘴欲要喊,怎料男子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
死死的捂着,她支支吾吾的挣扎,眩晕依旧,于是使出仅剩的力气,抬脚踹门。
声音不大,软绵绵的踢了两下,男子另一只手立刻抽出匕首,对准她咽喉作势要一刀了结。
怎料,方才的那两下正好吸引了出门的林霁,他鬼使神差的来到她房门,敲响的那一刻,匕首正高举着。
\"沈姑娘?刚刚是你吗?\"
沈纪棠迷药吸入大半,浑身无力,被捂着也说不出话。
里头没有回应,林霁没再问,抬脚打算离开。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她眼眶泛红,泪光盈盈,认命的闭上眼。
身后的男子嗤笑出声,手摸上她光滑的脸,突然起了歹念,收起匕首将人横抱起。
朝床上走去。
放下人的那一刻,房门\"嘭\"的一下子被踹开。
男子霎时警觉,回身的刹那一抹寒光在眼前一晃而过,蓦然瞪大双眼。
短箭刺破喉管,鲜血当场喷溅。
沈纪棠半睁着眼,恍惚间瞧见他飞快的冲到眼前,迷糊的听他唤了好几声,而后意识涣散,缓缓闭上眼。
林霁把脉查看着她的症状,探出脉搏正常后才松了口气。
刚刚踹门的动静不小,吸引了各房的人出来,当看到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人,瞬间大喊——
\"杀人了!\"
\"快来人啊!\"
尖锐的喊叫声打破安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