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再次挥刀时,陆禾筠握住他的手。
萧怀悰声音稍沉,\"这些人都已经要置你于死地了,还不反击?\"
陆禾筠没有回应,使劲的夺回刀,看着眼前的侍卫,忍痛慢慢挺直腰杆,\"松开。\"
他气得咬牙,但还是松开了她的腰身,手心全都是她的血。
陆禾筠缓缓吐息,冷声质问:\"你们这的领事是谁?\"
话出,众人面面相觑,但仍然举着长刀,围着三人。
她强忍疼意,话语间没了耐心,\"我再问一次。\"话音一变,咬牙沉声道:\"是谁!\"
\"给本郡主滚出来!\"
声音陡然的拔高,回荡在整个内庭,穿透有力,震慑住所有人。
周围变得安静下来。
须臾后,一道声音突兀的响在空气之中——
\"哪来的黄毛丫头,你算什么郡主?\"
陆禾筠循声看去。
一身甲衣的男子走出来,手提长枪,神情漠然。
其中一侍卫朝他行礼,\"冯都尉。\"
冯钲冷冷的扫一眼三人,而后迎上她目光。
陆禾筠取出那枚玉佩,丝毫不怯的反问:\"你说,我是不是大宁郡主?\"
谁知他突然嗤笑出声,\"拿着个破玉佩,我要是拿在手里,我岂不是大宁的侯爷?\"
她慢慢放下,攥紧玉佩,满是失望的叹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一脸不屑,稍抬头轻蔑的睨视着她,\"冯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陆禾筠点头,继续尽职尽责的问,\"这里为何会变成无人敢出门的鬼城,你可知晓原因?\"
这话算是问到了关键,冯钲没了耐心再与她废话,\"来啊,把他们三个都抓起来,押入府牢。\"
陆禾筠稍垂眸,长长的睫羽这遮掩着大半个眸子,捏紧刀柄,指关\"咯吱\"细响,捏得泛白。
萧怀悰看着她,后背的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宛如一朵巨大的扶桑花,在青墨色的衣裙上怒然绽放,血肉模糊的刀痕还在外渗着血,源源不断的扩散,似乎要染红全部的衣裙。
举刀的两名侍卫率先上前。
忽的,她眼神一厉,手中的雁翎刀突然举起,猝不及防的一斩,似有着浩然力气,轻而易举的斩断。
铮然响动,紧接着刀器掉落,清脆响亮。
在场的人顿时一惊。
冯钲气得高喊,\"快给我上!\"
陆禾筠挥刀迎着,刀刀见血,不再留情,抵挡住围攻的众侍卫。
但一人怕是难敌四手,支撑不了多久,挥刀之际,\"沈纪棠,你们两个先走。\"
沈纪棠收剑就溜,怎料刚跑两步就被他揪住后衣领,\"大哥,不跑等着被砍成肉片吗?\"
萧怀悰眼眸阴冷,紧盯着众侍卫身后的冯钲,冷声道:\"迷雾弹掩护。\"
沈纪棠闻言立马想起自己确实有这东西,他松开手,她从衣袖中掏出三枚圆球。
朝那群侍卫扬手一丢,弹丸落地,迷雾登时散开。
萧怀悰疾步冲上前,一下子揽住她的腰,快速夺过她手中的刀,直接横抱起,转身就跑。
呛鼻的烟雾全都弥散开,视线一片白茫茫,待雾气散去时,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冯钲气愤不已,怒不可遏的踹了一侍卫发泄着,\"没用的东西!\"
然而奇怪的是,众人都没出府衙追击。
萧怀悰抱着她跑,沈纪棠紧随其后,空荡的街道,正要跑向那处客栈,但没等跑过这条街,他就敏锐的听到了阵阵脚步声。
陆禾筠也听出来,\"鬼面人……\"
萧怀悰停下,转身跑入一侧的暗巷。
躲进去后,放下她,三人看着街道,果然是一群身形魁梧,提着屠刀的鬼面人,慢步走着像是在巡视。
沈纪棠担忧道:\"这可怎么办,现在是出不去了。\"
陆禾筠咽了咽干涩的喉,后背疼得厉害,又感到浑身寒冷,手脚冰凉,缓了缓才开口道:\"先观察有几批鬼面人,尽快找个藏身之处。\"
沈纪棠又道:\"客栈离……\"
她轻摇头打断,\"他们应该不会开门了,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那群侍卫有没有追过来,若贸然去客栈,可能会牵连无辜。\"
萧怀悰瞥一眼她后背的伤,声音沉静,\"在这条街上的五十步左右,有一条过道,通往另一条街,那里有处荒废的楼房。\"
\"等鬼面人走远,一鼓作气的冲过去。\"
陆禾筠看向他。
他脱下一层衣袍,没好气的丢给她,\"穿上,手都冻成冰了。\"
她微微一怔。
沈纪棠抿唇对他摇头,又帮她把衣裳理好,\"大哥,你是真不懂\"怜香惜玉\"这个词。\"
\"而且人家是为了给你挡……\"
陆禾筠突然出声打断,\"可以冲过去了。\"
三人看着前后两边,快跑的冲进那条过道,在确定街上无人后找到了那栋楼房。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沈纪棠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累死了。\"
萧怀悰在房间内寻找着,找到了落灰的火盆子,里头还有些炭块,拿火折子一点点吹燃炭块。
陆禾筠走过去,绕到里厅,上面还有一层,周围开阔,桌椅板凳皆有好几处,先前应是个茶楼。
他来到她身后,\"把衣裳脱了,给你上药。\"
冷不丁的一句话,陆禾筠不禁一愣。
萧怀悰抬手,欲要将她身上自己的那件外衣脱了。
陆禾筠连忙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让…让沈纪棠帮我上就好了。\"
他从衣袖中掏出两瓶药膏,是她上次给的。
她接过,萧怀悰又道:\"我去找消炎的药。\"
说完,转身就走,陆禾筠慌忙开口,\"先别出去,外面危险。\"
他停住脚步,看向这栋楼,话音缓和些,\"我不出去。\"
她听此放心了,拿着药膏去找沈纪棠。
两人进到一间房,陆禾筠褪去衣裳。
沈纪棠看着手中的药膏,\"这…一瓶治烧伤,一瓶祛疤,都用不上啊?\"
说着,又看向她的后背,白皙的肌肤,那道血痕触目惊心,血肉可见,甚是骇人。
沈纪棠无奈轻叹,将药膏放好,从腰间拿出小瓷瓶,\"我没有消炎的。\"
\"只有这个是治创伤的药粉。\"
陆禾筠道:\"无事,先上药粉,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
沈纪棠依了她,先将那些血水擦拭掉,而后对伤口抖着药粉。
她疼得微凝眉,仍在说着:\"等天黑再看看外边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了。\"
\"一出城就直奔峄山,跑也要跑着去。\"
沈纪棠默默的嘀咕:\"命都快没了,还惦记着金矿山。\"
陆禾筠轻叹息,\"这不仅仅是甫阳的,它还是整个大宁的金矿,私人采挖,其野心勃勃,炼制成金,流入市场,这就是私造货金,其罪当诛。\"
\"若这些人还将黄金用于其他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矿山只能归于公家处置,私用就是不义之财。\"
伤口忽的刺痛,她说的话停顿了片刻,话音变得有力无气,\"再者,若是拥有这座金矿,可以用于很多地方,小到楼瓦建造,大到城墙、军事。\"
\"所以,金矿很重要。\"
沈纪棠上完了药粉,翻了翻布包里的东西,找出一卷绷布,叹道:\"平日里行走江湖,刀光剑影见惯了,幸亏还留有些可包扎的。\"
说话间,三两下就包好。
陆禾筠穿上衣裳,两人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