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一眼地上的尸体,轻叹一声,折回县衙。
直等到天亮,目送着大理寺与金凌卫的人员带着案卷离开。
陆禾筠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环看四周,却不见萧怀悰的身影。
陆禾筠没多想,又回了客栈,果然瞧见他在客堂坐着,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面。
看她回来,连忙笑着招手,\"阿筠妹妹,快来!\"
\"正好面是刚上没多久,还热乎着。\"
陆禾筠扫他一眼,瞧人毫发无损,坐到他对面。
她拿起筷,想到他之前的话,只能欲言又止,先吃面。
吃完后,她上楼换了一身衣裳,而他在底下等着。
两人一同出门。
陆禾筠道:\"失踪的人员目前还没有眉目,我们得详查。\"
\"这几天都得待在永和。\"
萧怀悰点点头,看着她笑道:\"那昨晚陆大……\"
注意到过往的人,连忙换了称呼,\"阿筠妹妹可都解决了?\"
她一脸淡然的偏头看他。
明知故问。
此时,几个妇人迎面走来对她行了个礼,\"陆大人。\"
陆禾筠微笑颔首。
妇人走后,她的笑意一收,\"现在不用装了,该喊什么?\"
萧怀悰不以为意的笑着,\"陆大人。\"
陆禾筠瞧他嬉皮笑脸的,没与他过分计较,继续道:\"我们今日就先去探访几户有失踪人员的人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线索。\"
\"好。\"
两人一同前往,百姓们瞧她来都热情的招待着,一传十十传百,都不用她一个个去寻,纷纷在院中围成圈,一起讨论。
第一家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五岁的孙儿在一年前丢失,家里人苦寻许久都无果,官府无人管,甚至是塞钱恳求都无济于事。
老婆婆泪眼朦胧,叹了口气,\"当时我还记得,我们家小宝就在院子里与狗逗玩,后来狗跑了出去,他也跟着追。\"
\"我在院里扫地,没多放在心上。\"
\"等到了晌午时,我弄完烧好饭,瞧人还是没回来,就去各邻居家寻,小宝常去的各街各道都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
\"后来,我便发觉不对劲,让各路邻居帮我寻,寻到天黑。\"
\"又接连找了几日,将整个永和县都找了个遍,还是找不到……\"
陆禾筠认真的听着。
紧接着下一人开口,讲述着自家的失踪事。
那人是个男子,满脸愁容,\"我家娘子就上了一趟街赶集,结果就是这么一去,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整整三月有余了。\"
\"她娘家和交好的妯娌都问了个遍。\"
\"我又花了些银钱到托人去寻,还是没找到。\"
就当她以为结果还是一样时,男子的下一句让她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听那家情探馆的人回报,说是有人瞧见了我家娘子是进入一处成衣铺,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萧怀悰也听出了关键字眼,\"情探馆?你们这里有情探馆?\"
陆禾筠则是问,\"哪一家成衣铺?\"
男子看一眼两人,想回答她的,\"西街的那家,离这不远。\"
\"至于情探馆是前两年才开的,在永和最热闹繁华的那条街,占地还不小,专门提供各地的消息,有意者只要银钱够,大部分事都能打听得到。\"
\"自从县里人丢失得越来越多,他们那的生意就十分火爆,但买来的消息只有些许,还是寻不到人。\"
陆禾筠思索片刻,又问:\"这家情报店与官家可有联系?\"
不等男子开口,围观的一妇人插嘴道:\"这肯定是有的。\"
\"官府不让我们寻,这家店却敢明目张胆的贩卖消息,背后铁定有官家撑腰,专挣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
男子点点头,\"大人,你们将那些县官抓起来后,那家店好像就不开了。\"
陆禾筠眉间一拧,想到昨夜的黑衣人,看向萧怀悰。
他轻点头,挤出围观的人群,前往那条街。
她继续倾听着。
萧怀悰很快找到那家楼馆,果然早已关门闭户,大门旁边还挂着招租的木牌子。
他走过去,注意到牌子上的地址留言,又顺此找到了租铺的店。
柜台前一鬓发斑白的老头拨动着算盘,另一只手记着账本。
萧怀悰环看一眼店,来到柜前。
老头停下笔,抬眼瞧他一下,\"你要租铺?\"
他开门见山,直言道:\"打听人。\"
老头瞬间没了好脸色,继续写着,\"老子这里只租东西,不负责找人。\"
萧怀悰瞄一眼他的账本,老头注意到立马收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租铺就赶紧滚。\"
他也不恼,而是扬起一抹笑,从掏衣襟中掏出一支暗镖,修长分明的手把玩着,绕指反握住。
老头一脸不耐烦,抬头就瞧见了锋利的尖刃忽的一下子刺来,吓得瞪大了双眼。
萧怀悰握着镖,即将刺到他的眼睛时堪堪停住,剑锋闪过一抹寒光,尖利无比。
老头回过神,踉跄的后退一大步,腿都吓软了,\"你…你是谁!要干什么?\"
他将暗镖一转,节骨分明的手继续把玩着,笑得邪魅,玩世不恭的一挑眉,\"打听人啊。\"
老头又后退了一步,手摸索着可以反抗的东西。
萧怀悰也不再废话,问:\"中心街那家情报馆的人都去哪了?\"
\"我…我怎么知道!他们今日就搬走了!连这个月的租银都没交!\"老头听此,顿时生气大过害怕。
他将暗镖抵着柜台,\"当真不知道?\"
\"若知情不说,被我查到了,你的小命活不过一日。\"笑意依旧,话语却透着幽幽寒意,\"信不信?\"
老头咽了咽喉,仔细回想着,片刻后道:\"他们今一大早好像是匆匆忙忙离开的,我去收租银,看楼门关上就特意进去了,发现里头一团乱。\"
\"桌上还有半凉的几杯茶。\"
他问:\"那家情报馆的老板叫什么。\"
\"我只知他姓魏。\"老头想到什么,又道:\"左手背上有一道疤痕。\"
萧怀悰在内心算了一下,嘴角的笑意越发盛,随后拔起暗镖,转身就走。
人走后,老头终于敢大喘气,快步上前把门关上。
他走在街上,瞥见卖面具的小摊,直接顺走了一张全脸的,那商贩急得大喊一声,刚出第一步,一块碎银丢了过来。
捡起时看着他的背影,单手扯掉半面具,戴上新的,大步流星的潇洒而去。
小贩没好气的恼了一眼,但当瞧见是一两碎银,又霎时眉开眼笑。
他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踏步飞上屋顶,快速的奔跑着,跑向县大门的方向,边跑边巡视着。
很快,一辆快速行驶的马车吸引了目光。
萧怀悰勾起一抹笑,极力追赶着。
过往的路人听踏瓦奔走的动静,纷纷抬头看去。
他跑得很快,衣袍猎猎作响,顶风前行,前方房屋间隔很大,他纵身一跳,轻而易举的跳跃过去,一下子缩短与马车的距离。
紧盯着马车顶,突然飞身一跳,稳稳的落在上方。
车里的人听到响动,连忙撩开帘子,怎料一只脚直直的踹了进来,直踹在脸上。
人被踹倒,他窜进车内。
那人惊慌失措的爬起身,害怕的后缩,贴紧车壁,\"来…来人啊!有凶……\"
还没说完,一支锋利的尖刀抵住咽喉。
车辕上的马夫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一鼓作气的一挥鞭,马车跑出了永和县。
跑到郊外的竹林才赶忙勒马,跳下车掏出包袱里的剑,举剑颤抖着手。
萧怀悰瞥一眼他的左手背,却没瞧见有疤痕,对上那人害怕且无辜的眼眸,他丝毫不愧疚,放下匕首。
一掀车帘,却发现自己被团团包围了。
他站直身子,了然冷笑,掂了掂匕首,\"跟我回去吧。\"
\"魏老板。\"
人群中走上前一男子,沉声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怀悰跳下,\"我是什么人?魏老板昨夜不还派人暗杀呢,怎么现在就忘了?\"
男子看他幽幽含笑的眼眸,顿时回过神,后退着,\"给我上!\"
命令完,自己转身就跑。
萧怀悰没有理会冲上来的人,抬腿一踢,踩着一跃,空翻身落地,拦截住男子的去路。
手中的匕首转得顺溜,邪笑道:\"逃?你还想逃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