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来,苏眉都蜗居在夹层的楼上,一动也不敢动。
霍建国来看过她,一次性给她带了足够吃几天的食物。
他也不敢再来看他,自从他第一次甩掉眼线,他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拨人跟踪。
频繁的跟苏眉见面,霍建国担心被发现。
别的都好解决,唯一难的是大小便,霍建国给苏眉放了个烂水桶在楼上。
每天都要在里面解决如厕问题,整个暗层弥漫着熏人的味道。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令人恶心的味道竟然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它们时刻地提醒着苏眉,她还侥幸地活着。
整整十日不睡觉,逃出来的前两天,她一度神情恍惚。
直到现在才慢慢缓过来。
吃穿睡大小便都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解决,苏眉没想到这辈子自己会遭这样的罪。
然而这还并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她大白天的尿急,爬起来尿尿,结果坐在水桶上嘘嘘的声音 ,被外面路过的探子听到。
那个探子直接闯入了院子,他每个屋子都搜寻了一遍。
然后他在苏眉藏的这个屋子,闻到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就说一个废弃的院子,怎么会有声音,原来的在上面小解。
苏院长,下来吧!找到你了!”楼下的探子有些惊喜的说道。
接着,已经穿好裤子的苏眉,看到楼梯从缺口伸了上来。
那个探子又道:“难道还要我上去请你吗?”
话音落下,苏眉就听到了那人往楼梯上爬的声音。
知道自己被发现的原因,苏眉相当的无语。
这就被发现了吗?她又要被带回去,遭遇那些灭绝人性的拷问吗?
如果再来一次,她真的会疯。
不要。
绝望之后,那个缺口已经探出了一颗胖乎乎的脑袋。
在看到苏眉道那一刻,脑袋上的胖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组织上说,抓到苏院长的人,会得到一大笔奖金。
小胖子兴致勃勃,攀附着楼板就要爬上来。
“不用上来了,我自己下去。”眼看着已经无处可逃,苏眉也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
那胖子闻言笑了一下:“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等到小胖子退了下去,苏眉才往缺口处爬。
退下楼的小胖子如脱兔般飞奔到院子里,迅速放出了一颗耀眼的信号弹,然后像幽灵一样闪回房间,快速而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苏眉刚刚落地,小胖子就如饿虎扑食般冲了上去,用绳子紧紧地绑住了苏眉的手。
绑好手后,苏眉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无情地从屋子里拖了出去。
多日不见阳光,苏眉突然看到晌午的太阳,仿佛被千万根金针刺痛了双眼,她难受地眯起眼睛,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晕眩。
在院子里等了一会,附近寻找苏眉的探子都赶了过来。
那个被苏眉夺走衣服的年轻女人也在。
看到苏眉的时候几步走上前,瞪着她凶狠骂道:“活腻味了,你敢耍我?”
那声音之大,震得苏眉的耳朵嗡嗡作响。
响得她似乎都听到了院子外面,响起了一辆又一辆车子停下来的声音。
这个年代汽车十分少见,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的汽车?
苏眉觉得这可能是幻听,她可能是被关太久,脑子被关出了问题,才产生了幻觉。
仅仅只是责骂苏眉,那个女人似乎并不能泄愤,她骂完了伸出手,还想打苏眉一个巴掌。
“陈警司,你骂骂出出气可以,不能打人啊!”抓住苏眉的小胖子拦住了女人,他看着女人说道,“咱们不能滥用私刑,犯人也有人权,况且她还没有定罪不算是犯人,你不能打她!”
“你一个警员,是在教我做事吗?”女人十分不耐烦的看了小胖子一眼。
明显的,这一眼小胖子被盯得有些窘迫还有点害怕,但他还是挡在了苏眉面前:
“陈警司,人是我抓到的,在正式回局里交接以前,你不能接触我的犯人,这是规矩。”
“好啊!那就回去交接,交接了我就可以管了吧!我不止可以管她,还可以管你。”女人说完话转身就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她带头走在了前面,其他探子都有一种以她为首的感觉。
只是她的脚才从院子里探出去,又一步步的从外面退了回来。
身上嚣张的气势一瞬间消失不见。
院子外面,忽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些探子不明所以,看着女人往回退,下意识的跟着往回退。
什么情况?就在苏眉跟着疑惑的时候,她看到一排战士,端着步枪整齐划一的走进了院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女人看着那些战士问道。
门外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个服装与其他战士有异的中年男人,他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苏眉,继而开口说道:
“鄙人野战区司令冯胜辉的副官柳玉堂,奉司令的命令,过来带医学研究院院长苏眉回野战区问话,请你们马上把人交给我!”
“冯司令?”显然冯胜辉的名字,让女人的脸白了一瞬,“她立场有问题,现在是我们安全局的在押犯人,你们没权带走她。”
“你的意思是,冯司令还需要给你们打个报告?”柳玉堂看着女人的眼睛问。
女人立马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这个我们需要向上申请········”
“不是就好,你们要怎么申请是你们的事情,带苏院长走。”柳玉堂对着身边那些战士挥手。
几个战士端着枪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到了苏眉面前,帮她解开了绑着她手的绳子
手重新获得自由的那一刻,苏眉狠狠的舒了口气。
这一刻她确认自己的实验获得了成功。
一群战士将苏眉围在中间往外面走。
好不容易抓到的人,女人怎么甘心就这么放苏眉走。
眼看着苏眉就要走出院子,女人忽然几步走到前面,拦住了那几个战士,她说道:
“我不能让你们带走她,我是在执行任务。”
“嗯!我也是在执行任务,人我必须带走。”柳玉堂语气坚定的回复,“走!”
“站住!”女人掏出了她的手枪。
这一刻苏眉觉得女人好勇。
只是下一瞬,好勇的女人就抖着手怂了起来,因为柳玉堂手上的枪抵在了女人的头上,柳玉堂说:
“我在执行军务。
军令如山,任何妨碍军务的人我都可以当场击毙。
如果你也跟我一样,有就地击毙妨碍你执行公务的人的权利,我们可以互相射死对方。”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她立场有问题。”女人手在发抖,她确实没有击毙人的权利。
安全局里的警员分为五个等级,总警监,警监,警督,警司,警员。
只有总警督和警督有击毙人的权利。
两个人的枪对上,女人毫无优势,她怎么能不害怕。
只是害怕她也没有立马妥协,因为她不明白,苏眉这种立场有问题的人,哪里值得被这样保护。
听到这个女人问的问题,柳玉堂想起了自家司令说的那些话,他原封不分的复述了一遍:
“我们司令说,他不相信一个能给国家捐十几亿的科学家立场有问题,不相信一个开创多个利于人民的手术先例的大夫立场有问题,不相信一个给他这个敌方盼着死的司令制药的医生有问题。
因为不相信,所以我们要保护,司令说,他不想看到出现冤假错案,再来搞什么平反,咱们国家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国家,他要站出来做维护这个公平公正的人。
这些理由你满意了吗?我们走。”
“不能走。”女人执意拦着。
此时,柳玉堂霍地举起枪,枪口朝天,扳机一扣,“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仿佛要刺破整条街道。
须臾之间,女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她手一松,枪也掉落在地,随后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柳玉堂年逾半百,十几岁时便跟随冯胜辉在战场上摸爬滚打。
战场如炼狱,能从生死边缘活下来的人,个个身经百战,杀气腾腾。
虽然这一枪是朝天鸣放,但在枪响的瞬间,女人还是觉得自己仿佛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此刻的她,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体颤抖得如筛糠一般,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