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煜恒迈着长腿跑得飞快,但还没沿着小道跑出多远,便感到一阵地动山摇。
剧烈的冲击波在身后掀起一阵热浪。
他不禁担心魏文熙的安危,刚想回头看一眼,就被谢大金拎着衣领提起。
他连忙张开双臂,左右各夹着一个小孩,手心紧紧攥着肉团。
黄金蟒也缠在他的脖子上,蜷缩起来,倒三角的头轻轻搁在他的锁骨之上。
就这样一行人在谢大金如风一般的速度之下,飞快地远离了爆炸中心。
他们虽然双腿离地,但都能感受到爆炸的猛烈程度,身后的发丝都因为热浪而吹得清扬。
魏文熙非常满意,爆炸的一瞬间谢大金就拎起她飞快地撤离。
虽然不少活尸失去了阻挡也跑了出来,但是寻常活尸并没有谢大金那样的速度。
魏文熙亲眼看着他们尽数被火舌吞没。
常家屠宰场九百名活尸全灭。
为防遇到被爆炸惊醒的矿工,谢大金在小北的引导下,一头扎进了山道中。
进了山道深处,光影暂且不达之处,谢大金才将他们放下。
卢煜恒刚站稳,迫不及待地跟魏文熙说:
“你怎么敢的啊?背着那么多火药还玩火?”
他想到方才魏文熙还拿着火把烧蛊虫,更是一阵后怕,她也不怕引火烧身,一个闪失自己命都没了。
魏文熙摆摆手,似乎毫不在意。
卢煜恒算是习惯了她这种刀尖上跳舞,旁边两个小孩却是吓得不轻,小北小脸煞白,南哥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魏文熙。
小北的心藏不住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带着那么多火药进来,是有备而来的?”
他的脸上一阵骇然,倘若他们没有配合,可能不知死得那个角落了。
魏文熙对他倒是有些耐心:“也不算,是你给了我机会。”
“我?”小北指着自己,一脸茫然,“我何时给过你机会了?”
南哥反应比他快多了:“你是不是偷拿矿场的石头去卖了?”
“呃……”小北摸了摸鼻子,“那个有什么关系?”
“里面兴许是有硝石吧。”南哥不着痕迹地看了魏文熙一眼。
“硝石?”小北歪了歪头。
“硝石制火药。”南哥一句话盖棺定论。
“啊?”小北愣了愣,这才猛然想起晚上魏文熙挑了几块石头之后,问他借了工具,而后开始捣鼓,原来就是在做火药。
还真是他给的机会啊。
南哥倒是对魏文熙更加赞赏,因为哪怕是有硝石,没有其他材料也是做不成这火药,而且配比讲究,没有足够的经验根本不可能说做就做。
魏文熙一则随身带着其他材料,才能就地取材。
二则,她平日应该没少捣鼓这方面,这才能抓住机会。
如今想来这个女子比他刚开始设想的背景还要深,不仅有勇有谋,还会审时度势。
不管是使食肉蛊,还是抓住机会制火药,都得是心思缜密之人才能行之事。
南哥一抬眸,对上魏文熙眼中的幽幽笑意,看到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方才他的所思所想宛如一张白纸全都展露在她的面前,远算不上棋逢敌手,他只是后知后觉看懂魏文熙的布局罢了。
他急忙朝魏文熙回以微笑,至少要证明自己不是愚蠢的盟友。
卢煜恒也在发怔,他们方才的对话提醒了他,魏文熙就算是买石头的时候造的火药,又是何时绑在身上的?
他回想了一遍,都没找到魏文熙绑火药的痕迹,如今想来只有先前在东来客栈更衣之时,她偷偷背着他绑上的。
他幽幽叹了口气,这个宫主还是不省心啊,自己跟她比起来不过是黄毛小儿。
如今想来,魏文熙是铁了心要毁矿场的,若不是石洞内的蛊虫阻挠了些时间,她可能早就点火炸了。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魏文熙没有理会他的脸色变幻,而是观察起了他手上的食肉蛊,她先前抓起食肉蛊之时,便见它身形缩小了许多。
如今再看是又小了几分,竟不足一拢指大小。
整个肉团子奄奄一息,脑袋耷拉在卢煜恒的手上没有什么生气,大嘴也不张开了,若是不知道感觉这生物已经死了也不一定。
卢煜恒也看向自己手中的肉团子,皱了皱眉。
他虽然不喜这东西,但它怎么说也救过他几次,如今是躺在他手中也没有要吃他的意思,竟莫名让他生起一丝怜惜。
他竟然想,若是这肉团子安分,他们也不是不能和平共处。
“它是不是死了?”卢煜恒看向魏文熙。
魏文熙看向两个小孩,他们凑了过来,又摇了摇头,关于蛊虫他们所知并不多,更何况是蛊王。
魏文熙想起之前常仲声和赵小花都提过这蛊虫有成长期,之前已是幼虫期,现在莫不是退化了?
这未知的石洞银带蛊也是够强势,能把一蛊王打成这样。
她收敛心神,想了想,便说:“要不你喂它点血?”
她的话一出,卢煜恒脸色又变得难看,连带着两个小孩的脸色都不太好,这蛊虫吃人他们是再清楚不过,毕竟吃的都是他们之前的同胞。
魏文熙则开口安抚他:“我知道换谁都不喜用血肉饲蛊,但没有它,我们走不到现在,未来也很可能要依仗它。”
卢煜恒也明白要以大局为重,他想了想还是抽刀打算割自己的手指。
谢大金一看,出言劝道:“少爷……”
卢煜恒摇摇头:“前路茫茫,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今日魏文熙可以绑满炸药进山洞,他少点血又算什么?
他没有魏文熙的谋略,武功也比不过谢大金,还没两小儿了解滇西,他在这个团队之中就像个累赘,若是食肉蛊喝了他的血之后能派上用场,他也不枉跟着走这一趟。
手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食肉蛊的大脑袋轻轻地摆了摆,看起来是想抬头又没有力气。
卢煜恒将手指凑到它嘴边,鲜血沿着大嘴滚下去。
这一幕看在谢大金和两个小孩眼里都是很让人惊惧,以身饲蛊,谈何容易?
魏文熙眼皮微敛,拍了拍卢煜恒的肩膀,轻声说抱歉。
卢煜恒却是抬眸看她,他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那是在说自己没法照顾好他,还要让他以身饲蛊。
他摇了摇头,问出自己的心里话:“宫主,你身边能人如此多,为何带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