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成悬镜一口仰尽绝不会出现在天河之岸边境的琼浆玉液,本该甘甜淳美,可是此时此刻,喝在嘴里,却辛辣如火烧。
若是多饮几杯,醉去便也罢了,可偏偏越喝他头脑越清醒,望着眼前的闹轰轰的场面,他便是烦不胜烦。
这时,腰间的令牌骤然发出光亮,容成悬镜抬手在虚空画了个圆圈。
圆圈散发出光芒,接着里面显现出一张黑脸和一只焦躁不安、正在发脾气的麒麟,是容成悬镜的师父雷祖和他的座骑麒麟。
雷祖一瞧见容成悬镜,便向他唠叨:“为师就说啊,这整个天界,就你们昆仑神宫的大门是最难找,到处都是冰天雪地,每个山头都长一个样,太难为为师的座骑了。也就百来年没来,这里的路怎么又变了?”
容成悬镜笑着道:“师父,您老人家等着,徒儿这就到宫门外来接你。”
“唉,你不用来了,为师找着了。”
可是,容成悬镜不由分说,起身便走向殿外。
面对众仙长辈的围堵,月老早已是口干舌燥,只得借口尿遁,伺机逃走。
好容易找了个清静之地,他端着琉璃盏正要饮一口琼浆玉液,忽然瞧见雷祖匆忙赶来,吓得他连忙转身,假装没看见。
“月老!月老!”雷祖一见着他,激动地喜上眉梢,远远地便开始叫唤。
真是想啥啥不灵,一想被雷劈,这雷祖就到。
月老假装没听见,转身要跑,可哪是雷祖的对手。
雷祖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他,叫道:“月老,你这是要去哪儿?难不成你这小老儿也是迷路了?”
月老见躲不掉,这才不得不回转身,笑脸相迎:“原来是雷祖,您怎么才来?”
雷祖喜酒,经常连带座骑一起喝得醉醺醺的,一神一兽,跌得鼻青脸肿,甚至还有一次离谱到跌落人间,幸亏没有酿成大祸。
此次前来昆仑神宫喝喜酒,理应由他的三弟子石雷陪同前往,不想三弟子石雷临时有公务在身,走了半途又折回了头,这才又变成他独自前往,结果又走错了路。
雷祖笑呵呵地说:“我那座骑,近日得了眼疾,走错了道,耽搁了。月老,您怎的在这昆仑神宫大门外独自饮酒?这天寒地冻的,多不舒服。”
虽然两位私交甚好,常常饮酒对弈,但是月老此时并不想戏言成真,被雷劈。
“唉,你是不知道,小老儿我不过是想找个清静之地,透口气罢了。”月老是有苦说不出啊,他刚入会场,正准备入座喝上一杯,结果一众仙家将他围个水泄不通,“这昆仑神宫的大门之外,最是清静。”
“但是,你不觉得这里,双目刺得难受么?”雷祖指着满目的冰晶和夜明珠,“你瞧瞧,一个婚宴,看把昆仑凤族给得瑟的,这排面……就是故意刺激咱们呐,回头我就给他这夜明珠摘一颗走。”
“呵呵,不止你有这心思,满场仙家皆是如此心思。”
“哦?此话怎讲?”
于是,月老将方才被众仙围堵的事说了出来。
雷祖当场拍着月老瘦弱的小肩头,哈哈大笑,声音如雷骤响:“月老,你主管三界情缘,大伙儿不找你,那能找谁?”
月老叹了一口气,道:“找我?难不成我能给他们那些小辈胡乱牵红线?要知道,如今这般,三界众神,没有比我月老更心焦的。小老儿我上上上个五百年前就开始担忧,怕是哪日连人间的香火气都要断供了。”
“师父!”突然一个朗润的声音传来。
月老不经意地瞅了一眼身后,正立着一个面冠如玉、唇红齿白、眉目俊朗的小仙官,顿时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