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大雨滂沱,原本繁华的街道早已不见行人的踪影。
只剩下雨水肆虐冲刷着地面,雨花飞溅。
秦海阳孤独地跪在一片废墟边缘,泪流满面与雨水交融在一起。
他那悲痛欲绝的哀嚎声被阵阵雷鸣和雨声掩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身上那件洁白如云纹般的长袍已经沾满了雨水和柴灰,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尘不染。
雨中的秦海阳低垂着头,肩膀无力地下垂。
双手紧紧抓住地面,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这场大雨似乎永远不会停歇,而秦海阳则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三日后。
皇甫游龙三人冒着倾盆大雨,终于来到洪昌城外。
三人一路一刻也不敢停留,星夜兼程赶了三天的路,心中难免有些心烦气躁。
萧风震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奇怪!”
“一路都风和日丽,怎么一到洪昌城附近就这么大的雨?”
前方的皇甫游龙跟皇甫腾却并未回应。
只是脸上的紧皱的眉头,预示着二人此时的心情也不好。
萧风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询问道:
“陛下,师父,要不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我去秦家看看秦海阳在不在。”
作为臣子、徒弟,萧风震的话也无可厚非。
而且皇甫游龙叔侄都是乾元王国至高无上的人物。
平时只有别人冒雨求见他们的份,他们何时会像现在这般冒雨找人?
皇甫腾沉着脸却未说话,此时,三人已经越过洪昌城的城墙。
皇甫游龙说道:“来都来了,自然是先去秦家看看。”
三人很快就来到秦家的废墟之地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也忍不住伤感起来。
整个秦家府邸没有一丁点完好之地,全部一片焦黑。
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废墟表面的还有少许柴灰随着雨水往外流。
废墟外围,一个满头白发,身着白衣之人宛若被定住一般,跪在废墟中纹丝不动。
萧风震跟皇甫游龙鼻梁忍不住酸楚,眼眶也有些泛红。
那身白色云纹锦袍,他们再熟悉不过。
三日前,秦海阳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前往乾元皇宫的。
他们不清楚秦海阳在雨中跪了多久?
也很难想象仅仅过去三日,一个青丝华发、意气风发的少年竟变得满头白发、暮气沉沉。
瓢泼大雨不停地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秦海阳颓然的身躯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孤独地跪在废墟之中,背对皇甫游龙等三人,身影显得无比落寞和凄惨。
远处,废墟周围的建筑物里。
无数双眼睛正透过楼上的窗户注视着这个,对他们来说极其陌生而神秘的秦海阳。
对于秦海阳的突然出现,洪昌城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究竟来自何方。
然而,大多数人心里已经暗暗断言,他必定与秦家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此时,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皇甫游龙一行人。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声:“你们快瞧啊!那不是镇远将军吗?”
“没错,真是镇远将军!”有人回应道。
紧接着,有人好奇地问道:“站在镇远将军前面的那两位究竟是什么人?”
萧风震作为乾元王国赫赫有名的人物,其声名早已远播四方。
不久前,他还曾亲临洪昌城,并在贡州城主和洪昌城主的陪同下查勘过秦府的废墟。
正因如此,许多人对他的容貌印象极为深刻。
可眼下,令人诧异的是,这位威震一方的大将军竟然宛如侍从一般紧随在另外两人身后。
这样的情景自然引起人们对皇甫腾二人真实身份的种种揣测。
皇甫游龙率先动身,缓缓落在秦海阳身后,皇甫腾二人也随后赶到。
良久,秦海阳依旧没有理会三人,他们也能理解秦海阳此时的心情。
空洞的安慰,说服不了心痛的人。
皇甫游龙只好无奈地说道:“秦海阳,我知道,此时此刻或许是你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
“此地虽化为废墟,但从事发次日洪昌城主调查的情况来看。”
“秦府内并没有过于浓烈的血腥之气,秦府之人也有可能都还活着。”
他扫视着废墟,大声说道:“如今,雨水已将灰尘洗净。”
“我们不妨找找废墟之中是否留下什么线索。”
然而,秦海阳却依旧毫无反应,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皇甫游龙的话语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老成稳重的中年带着一队士兵快速向此地狂奔而来。
中年来到萧风震身前,躬身见礼道:“属下余望乾,拜见镇远将军。”
此人正是洪昌城主余望乾。
他来的匆忙,还没有注意到镇远将军面前的皇甫腾正沉着脸。
萧风震之前才在皇甫腾面前失态,忐忑的心情还未缓过来。
余望乾又当面将皇帝无视,先给他行礼,他此刻真想掐死余望乾。
萧风震侧身震怒道:“你眼瞎呀!”
“陛下跟院长在此你还不赶紧拜见?我是你爹呀?你先来拜我?”
“即便我是你爹,你也得先拜陛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
恼怒的萧风震直接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余望乾却没有在意萧风震的辱骂,而是惊恐地跪地磕头,慌乱地解释道:
“微臣余望乾拜见陛下,拜见皇甫院长。”
他身后的士兵也是一脸惊恐地跪拜在地,身体微微颤抖。
他轻颤道:“微臣不知陛下亲临,也不曾目睹陛下龙颜,还望陛下恕罪。”
不等皇甫腾说话,一道沙哑而又冷漠的声音悠悠想起:
“你们站远些,不要吵到我。”
“另外,我离开之后,此地不许任何人踏足。”
他的语气很强势,丝毫没有给皇甫腾等人考虑的余地。
地上的余望乾只感觉脑袋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
此人竟敢以如此语气,当着乾元王国最权势滔天的三人如此讲话?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
只见皇甫腾只说了一个字:“好。”
皇甫腾刚准备转身,皇甫游龙又说道:“要不我带着这些人找找线索?”
秦海阳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沉声道:“不用了院长,我已经找过了。”
众人离开后,秦海阳轻轻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
秦海阳喃喃道:“以前我戴着你,就是不想让我的家人受到牵连。”
“如今,我已没有了家人,往后,我再也用不着你了。”
一股火焰从他手掌生出,面具也被烧成灰烬。
面具烧尽,也意味着从前的秦海阳,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