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在医院待了两天,网上的舆论也彻底平息了,苏玥最终没爆出什么视频,人也被带回了国内。
据傅叶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酒店和几个男模玩多人游戏,房间里靡乱不堪。
苏黎想了想那幅画面,还挺羡慕的,可惜她体会不到那种乐趣。
周野是不可能让她睡其他人的,她也没那个胆子。
周一上午,她回了趟华清园,然后去了路泽的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明显一怔,眼底随即泛起水雾,他唇角微动,声音极轻地喊了声,“姐姐。”
苏黎轻晃了晃手中的餐盒,“我给你带早餐了。”
她走到沙发处坐下,路泽也走了过来,他直直地看着她,琥珀色眸子晦暗莫名。
“阿泽,还有四天,我就送满一个月早餐了。”
苏黎打开早餐盒,见路泽没有动作,伸手将他拉到沙发处坐下,将筷子递给他,“吃吧。”
路泽握着筷子,喉间哽塞,他侧过身看向她,唇角微动,几次欲言又止。
“你吃过了吗?”
苏黎边吃边问他,他轻轻摇头,他今早特意没吃,心底存了一份希冀,那就是她会来送早餐,没想到,她竟真的来了。
她大概,还没觉醒吧。
路泽拿起筷子尝了口生煎包,味道还跟之前一样,他眼眶泛起一层水雾,吃完早餐时,嘴里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苏黎递了纸巾给他,轻笑着说,“我前几天做了场噩梦,梦见我被你关在地下室折磨了好久。”
路泽瞳孔一颤,眼底浮起痛苦之色,“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
苏黎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缓缓褪去,“阿泽,我这两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你会变成梦里那副模样。”
路泽连连摇头,“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姐姐的。”
苏黎轻叹气,收拾了餐盒起身往外走,“我明天再来找你。”
路泽伸手拽住她胳膊,眼眶微红,“如果那不是梦,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姐姐会不会很恨我?”
苏黎回头看他,唇角抿直了些,轻吐出一个字,“会。”
握着胳膊的手缓缓滑落,少年眼里的光也彻底黯了下去。
苏黎心有不忍,却还是掉头离开了,她不恨他,但也不想轻易原谅他。
出了公司,她打车回了市中心的新家,解锁指纹进了门。
傅叶正在阳台修剪花枝,听到动静立即转过身来,“小黎,你回来了。”
这两天苏黎基本全天候在医院,傅叶只在午休时间见到她,对于她在医院陪睡的行为,她虽是不乐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刚认了女儿,彼此还在熟悉阶段,她哪里敢用长辈的姿态管教她?
苏黎脱了外套放在衣架上,同母亲打了招呼,随后坐在沙发上,“我今晚还要去医院陪房,陈阿姨昨天煲的汤挺好的,他都喝完了。”
傅叶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好像很喜欢沈淮安。”
苏黎想了想,如实答,“应该是蛮喜欢的,他对我一直很好,脾气也很稳定,事事都很照顾我。”
傅叶身子往后靠了靠,拿过抱枕放在腿上,“听你的描述,我怎么感觉你对他更多的是感恩?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看到他会欢喜,看不到会想念。”
苏黎脑海里不觉浮现了周野的身影,跟他在一起,心底是会很欢喜,接吻时像是有只麋鹿在心间来回跳跃。
这种喜欢来自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她似乎没法控制。
可沈淮安,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初初心动。
绝不止是感恩而已。
她没法告诉母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含糊其辞道,“也许吧,我要再考虑一段时间。”
傅叶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没事,你做的决定,妈都支持。”
想起最近的事,她拧眉道,“周野是怎么回事?我想送苏玥去监狱,他说交给他就好,我怎么觉得他还在护着那个未婚妻?”
苏黎闻言笑了起来,“他才不会护着她,你放心,他这人最讨厌被戴绿帽了,苏玥下场不会好的。”
傅叶偏头看向她,眼底划过庆幸,“还好苏玥那边没有监控录像,只是虚张声势。”
苏黎笑着点头,“她估计也是没来及,以她的心计,这种事绝对做的出来。”
傅叶轻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有妈在,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苏黎“嗯”了声,将头轻靠在母亲肩上,闻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她眼眶不觉浮起酸涩,她的两个母亲,都对她很好,可惜她只能选一个。
再次回到医院病房,苏黎透过窗户看到男人在做血液透析,一张脸苍白如纸,身子也似乎瘦了许多。
她没勇气推门进去,转身走到窗户边,再次拨打那个没打通的电话。
这次铃声响了许久,竟然接通了。
她紧张了一瞬,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苏黎,我们见过的。”
对面愣了下,嗓音温润,“我知道,你找我有事?”
苏黎轻咬着唇,声音略哽涩,“淮安生了重病,需要移植肾脏,你能不能帮忙做个配型?”
她的话说完,听筒里沉默了半晌,她心知他不愿,也不想强人所难。
“我只是问问你,不愿意也没事的。”
沈忆洲站在一片荒地里,穿着粗制的长衫,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有一周拍完戏,到时候会来做配型,你放心,如果配型成功,我会还给他一颗肾。”
那是父亲欠下的债,也该由他来还。
他并不恨沈淮安,他喜欢的是演戏,并不是管理公司,他母亲常说他抢了属于他们的东西,可若非他的管理,公司也不会发展得那样迅速。
那晚在别墅守灵时,他们心平气和地聊了遗产的分配,也聊了许多以前的事。
沈淮安初来沈家那年,沈忆洲才十五岁,正是叛逆期的少年,他讨厌这个私生子,连带着也讨厌他父亲。
可这个私生子很有管理天赋,父亲给了他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他在半年内便扭转了盈亏,之后更是将公司利润翻倍。
听父亲夸赞他时,沈忆洲心底很不是滋味,可他没想过跟他争抢公司管理权,他只想去演艺圈追求自己的梦想。
后来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有逢年过节聚在一起,他性子寡淡少言,在餐桌上习惯性沉默,他们一家人也经常忽略他。
回想起来,沈忆洲心底竟也有些愧意。
他们一家人从未真心待他,有的只是算计利用。
若是能还一颗肾,他也可以安心了。
听到苏黎在电话那端连声道谢,他思绪回笼,浅笑着说,“你不用谢我,他当初给我爸捐了颗肾,我只是还给他而已。”
苏黎再次表达了感谢,挂断电话,嘴角不觉扬起愉悦的弧度。
她都已经做好了沈忆洲会拒绝的心理准备,只是想同他确认一下,没曾想,他竟如此通情达理。
苏黎掐着点回到病房,沈淮安刚做完血液透析,整个人透着病态的疲惫,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就要从保温盒里取出煲好的汤,却听他说,
“我有点困,等会再喝吧。”
沈淮安恹恹地躺在床上,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小黎,要不你回家吧?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苏黎放下保温盒,手指轻覆上他冰凉的手背,心尖微涩,“淮安,我已经找到合适的配型了,下周人就会过来,很快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沈淮安抬眸看着她,“真的吗?你怎么找到的?”
苏黎冲他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你不用管我怎么找到的,总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淮安回握住她的手,眸光微亮,“谢谢你。”
苏黎俯下身亲了亲他,“睡会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他轻点了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黎替他掖了掖被角,重新坐在椅子上,她拿出手机翻看了下信息,慢吞吞回:
【暂时没空见面,下周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