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锦州。
虽立春已至多时,但因为地理位置原因,此时的辽东依旧携带着冻死人不偿命的严寒肆虐着这片土地。
镇国府驻辽东屯田所内,言研正在收拾行李。
来辽东已经不少时日,二位殿下交代他的任务他已经圆满完成,如今收到了调令,也是时候回京了。
带上本就不多的随身物品,同此次协助他一同执行任务的西山众人汇合,言研便打算带着众人直接悄无声息的离开。
“那个......兄弟!为何这般急切,我送送你啊。”
还未走出,言研突然听到身后声响传来,回身一看张泽与一群屯田所的汉子正朝他们走来。
“见过盖州伯。”言研一群人对张泽问候道。
“为什么大清早摸黑就走,咱们都是一伙的,没必要遮遮掩掩吧?”张泽有些疑惑。
大家都是镇国府一系的,这段时间还都在一同共事,这办完事回去复命搞的跟逃跑似的不告而别是啥意思?
要不是他们干农活的人都有早起的习惯且言研一行十数人较为显眼还真发现不了。
“盖州伯,见谅见谅,并非在下想要瞒着你,实在是在哪此次出来执行任务的性质不太一样,所以这......”
言研解释道,作为暗探,这次辽东许多大佬的倒台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虽然说朝廷已经大规模肃清,将这些底下不干净的家伙一扒到底,但难保不会有些余孽残留。
若是走漏了风声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都祸事都是因他言研而起,那不是完犊子了嘛。
别小看亡命徒,反正处在一个被朝廷缉拿之中,身处弘治第一大案本就是个死字。
在死之前解决掉将自己害的这么惨的罪魁祸首那绝对是血赚的呀。
“兄弟,你这么谨慎我们能理解,但好像没必要要瞒着咱们吧?”张泽还是有些疑惑。
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这么长时间你们到底是干啥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可能害你们的呀。
“这......”
言研有些尴尬,他总不能说最近暗探当多了,不论什么事都喜欢秘而不宣,悄悄滴干活!
“哝,这些东西你们带着路上吃。”
张泽从屯田所的一个汉子手中拿过一袋不知是何物的干粮,塞到言研手中。
“这是?”言研接过袋子掂了掂,还挺沉。
“最近考察时,在山野田间抓到些冬眠的小可爱,正好打打牙祭。”张泽笑道。
“然后,还有件事要拜托诸位兄弟。”张泽又跟身边人拿过一个包裹,将它递给言研。
这个包裹看着不算小,但是拿在手里异常的轻。
“这是屯田所这些汉子们的家书。”
“我们屯田所可能许久都回不了家了,兄弟你替他们带个消息回去。”张泽指了指身后的一群憨厚汉子对言研说道。
张泽解释道,这些汉子都是当初落户在西山的百姓,机缘巧合下进了屯田所跟他来了这冰雪关外,但他们的根终是在西山。
这次过年,大家一起煮饭相伴,虽然喜庆但对家的思念确实不可避免。
屯田是他们屯田所的使命,他们不会退却,但若要是能有机会给家中带个话那自然是更好。
“放心吧诸位兄弟,这家书,我们会替诸位送到你们亲人手中的。”言研认真点头。
家书抵万金,普通百姓出走这般远方,心中之情怎是寥寥几字可述?
言研觉得,他被触动了。
因为他是学语言的,纯文化出身,最是感性。
“谢谢......谢谢诸位兄弟。”
屯田所的诸多汉子们憨笑,想要出言感谢,但张嘴半天发现。
他们不仅说不出漂亮的感谢话,甚至连这位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无奈,只能尴尬憨笑挠挠头,不断说着谢谢。
“走了!”
将屯田所众人的事记在心上,言研终于是带着众人开始了归途。
回去的路,比出来到时要快上不少。
雪已开始消融,又有归家的良好情绪支撑,在心理上就给人一种轻快感,最重要的是没有了走走停停的沿途考察,自然而然就加快了行进速度。
这一日,天色将暗,言研一行人距京城已没有多少距离了。
众人便决定,在沿途的驿站歇息休整一番。
但在驿站,言研发现,居然还有另一批人在此休整。
“这是朝廷的人吗,咋看着不像啊?”
同行的一人疑惑的小声询问。
这些人嘴里叽里呱啦的不像是汉人的样子,为何会在这为朝廷官员提供食宿、换马的驿站呢?
“这应该是朝鲜来的使臣。”言研抬头,略做观察说道。
他掌握的数门语言中,恰巧就有门朝鲜语,对这朝鲜倒也算是熟悉。
“使臣?”
那人闻言点头,原来是番邦来人,难怪叽里呱啦听不太懂呢。
“听驿站的人说,好像是朝鲜有新君上位,新君派人进朝禀明请封,还有就是这新君的母亲好像不是正妻,所以新君想禀明陛下将其生母扶正。”
队伍中善于交际的成员陈闻已经从驿站人员口中打听道了情况。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朝鲜新君还挺孝顺。”
“嘘!轻点,鬼知道他们懂不懂汉话,番邦的君也大小是君,咱们这么议论被听到会惹麻烦的。”
回程的一群人,小声八卦着这朝鲜的事,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众人也吃饱了肚子困意上来收拾收拾准备休息。
言研躺在床上,有困意上涌,让他的眼皮不住下沉。
但还没彻底睡着呢,他就听到了耳边及小声的对话声。
“嗯?”
言研迷糊间,感觉好像跟吃饭时八卦听到的朝鲜故事版本不太一致。
“这些朝鲜人,在玩什么花样?”
言研此时睡意全无,小心翼翼以耳贴墙,晚起了隔墙有耳那一套。
没想到,这刚从辽东退下还没回西山复命呢,居然就再次干起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