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孩他爹,你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石头妻子轻声说道。
“我们这四里八乡除了山还是山,即便是地主老爷都比不上其他地方的人,缩在这确实没什么出路。”
“既然是朝廷贴出的告示,那也许真会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可是,可是这是去小琉球,要出海的......”
出海,离乡,人贱。
对于乡土情结很重的汉人而言,确实是很大的思想斗争。
更何况是陈石头这种一辈子最远也不过是去过县城的人,小琉球虽然听说过但却太远太远了。
若不是小琉球明面上是归属于福建的,陈石头怕是连听说都没机会听说这个地方。
“石头哥,说真的,我其实很不舍得你去,但我作为妻子,我觉得我该做的就是站在身后支持你做的决定。”
“你小时候就跟我说过想走出大山,现在这次或许就是最有希望的一次。”石头妻子看着还在挣扎的陈石头,说道。
“虽然咱们这些地方的人都不愿意远行,因为一旦家中有人远行就意味着家中少了一个顶梁柱,一家人活下去的压力就会更大。”
“但是在我小的时候我曾听到他说过,人这一辈子,想要争就要走出去,就像读书人想要取得功名就要去布政司去京城赶考,不能往外走的都是那些读不出名堂多人,只有往外走到那一步才是真正的文曲星。”
“我想,其实不只是读书,其它事也是这样的。”石头妻子开始回想起自己那童生老爹,虽然老爹读书根本没读出什么名堂,但即便如此也教了她不少知识。
让她一个山里丫头,在认知上超过了同乡许多人。
“走出乡关,走出大山,我和孩子会在家中等你回来。”
漆黑的夜,陈石头想着妻子说的话,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他的心中,依旧在挣扎。
因为他已经不再年轻,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如今的他上有老下有小,心中有牵挂万事自然多顾虑。
但这种子已悄然落下,妻子的话更像是一场春风细雨,将它浇灌抽芽。
一个贤内助真的胜过世间万千。
次日早早上地里干活完中午回家避暑的陈石头,便见到了端着个缺口陶碗坐在那喝水的陈大山。
“爹?”
陈石头有些吃惊,因为娶妻生子,取得还是附近唯一老童生的女儿,陈大山可是掏出了老底给陈石头分出个“爱”的小窝,所以看到老爹坐在自己家里明显正在等他,陈石头怎能不惊讶。
“是我找爹来的。”
一旁的石头妻子给陈石头也倒了一碗水轻声道。
“我跟爹说了那件事,爹同意了。”
“爹同意了?”
陈石头更惊讶了,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没接住妻子递过来的碗。
作为上了年纪,做了一辈子农活的山里百姓,陈石头是知道老爹陈大山有多么固执的,他要觉得不合他的理,你就算说破天去他都不会理你。
现在居然被说服了......
“石儿,你可不能辜负你媳妇啊。”
陈大山叹了口气,作为一个父亲,他终究是被自己的儿媳妇说的松口了。
谁不想家中娃有出息呢,只是没途经的人呐,不敢想而已。
“儿媳妇有句话说的好,人生难得......那个啥,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老子还活着呢,饿不着儿媳妇和孙子。”
陈大山作为一个能资助的起儿子娶老童生女儿做媳妇,还能资助他分出一个“爱的小窝”的老父亲,还是很有本事的。
虽然陈石头要真的离开家出去闯家中的情况肯定会更拮据难过,但也肯定不会真饿坏了人。
陈石头作为一个已经成家,二胎都要出来的男人,此刻却感觉鼻子一酸。
在这个时代,能得到家人这般无条件的支持真的弥足宝贵。
他下意识捏了捏拳,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这一次他一定要闯出点名堂,抓住机会,以后让老婆孩子、父母过上好日子,搬出大山。
因为不识字不知道具体时间地点,陈石头在妻子的帮助收拾下,很快便准备了一些行囊,奔赴远行。
而这一幕,在福建各个地区都在发生。
或似陈石头一般得到家人支持,奔赴远方。
或是年轻乐观,三五结伴,想要借此改变命运。
各种各样拥有着不同人生的人此刻在各自的县城汇聚。
若是成功经过了选拔,他们将齐聚海滩一同随船前往小琉球,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历程。
......
“镇国府备倭卫那边怎么还没消息?这选点人前往小琉球发展这么费劲吗?”
朱厚照有些郁闷的吐槽道,距人工降雨后制定后续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光景,都由七月鬼开门过渡到了中秋月圆又到了九月秋风。
时间滋溜滋溜的,很快就溜走了好不好,能不能拿出点效率来?
朝堂上那群整日走流程个没完的文官现在效率都开始直线提高了,你们难道就没点压力,不知道努力提高工作效率吗?
“标准是咱们一起定的,你就应该知道其中的难点,有点耐心好不好?”朱厚炜对朱厚照的性子已经了解的不得了了,知道他就是单纯闲的没事所以才会想要推一推下面的进度。
毕竟开拓关外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朝廷那边虽然效率大大提高,但某些时间节点却快不了,比如秋后之类的,要走完全流程将能用的丐帮人马分离出来再好好训练一番,转眼就奔着弘治十六年去了。
因为北方的冬天......根本不适合搞移民。
更何况还是把人送回去种地,那地方人都能轻松冻死了,又不是跟西山一样有一套完整的暖棚实验基地,大冬天种个毛啊。
所以最快也得等到明年晚春初夏的时间才是在关外开展“新”屯田、移民大业的最佳时机。
这一件事的进度催不动,朱厚照只能盯着南边另一个能催的都的了。
毕竟就算是寒冬,冷空气也影响不到小琉球,咱们在西山尿尿都嫌冷,人家那时还是温暖如春。
哦,不包括山区,指的是沿海平原地区。
“要人家自愿前往小琉球,还要检查身体状况,还要进行简单的统一化教育......”朱厚照翻翻白眼。
“虽然很人性对咱们镇国府的名声很有好处,但真的很拖进度诶。”
“殿下,这应该叫磨刀不误砍柴工。”王守让在一旁纠正道。
“自愿前往的百姓,从心理上或多或少都是对咱们抱有一定信任的,而检查身体进行统一化简单培训可以避免后续人力物力的不必要浪费......”
小姑娘认认真真的给朱厚照分析着这一切,给朱厚照整的满头黑线。
“好,说的好,但下次别说了。”
“这规矩本就是本宫和厚......蔚王一起定下的本宫会不知道?”
“题做完了吗就插嘴,罚你今天多做两道数学题。”
“可是殿下,这抛物线您还没给我讲过呀。”
“抛物线有啥好讲的,会扔石头吧?”
“会。”
王守让点点头。
“那射箭呢?”
“也会了,前些日子您在给镇国军校上课时叫过我。”王守让回答。
“这不就完了,扔石头、射箭不都是抛物线嘛,本宫已经教过你了,今晚加两道抛物线的题,做不出来不许吃饭。”
“哦,那我试试。”王守让茫然,随即点点头开始认真做题,大爷似的朱厚照则躺在摇椅上,好不快哉。
刚刚还在跟朱厚照说这话转眼发现自己就被二人完全忽略掉的朱厚炜:???
我请问呐,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