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二位钦差,此次陛下派二位前来,可是李广案对在下祖父的牵扯有了结果?”
这是王煜来的原因,毕竟如果不是这件事对他们王家太过重要,可能关系到王家是否覆灭,不然就算他是王越的孙子,凭他百户的身份也不可能让他先一步来迎接钦差。
“对,没错,这不是陛下派我们兄弟来传旨了嘛。”朱厚照说瞎话不打草稿,沿着王煜想听的就往下编,还掏出一份圣旨拍了拍。
王煜一看有些激动,恨不得马上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但碍于对皇权的敬畏和深厚的家教硬是忍下了,只是看着圣旨望眼欲穿。
朱厚照见王煜那小眼神,眼睛一转像恶魔一样笑声道:“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自己拿去看嘛。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煜听着朱厚照的诱惑,心里痒嗖嗖的,强行将视线转过去,有些幽怨的瞥了眼朱厚照。
“王将军如今正在接受治疗,望二位大人见谅,在下已为诸位大人准备了晚宴,待将军结束治疗,自会前来相见。”王煜拱了拱手,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圣旨,随后决绝的退了出去。
朱厚照见王煜不上当,撇了撇嘴:“没意思,想看就看嘛,本宫又不会拿他怎么样。”
“不过... ...”
“似乎情况比想象都更严重。”朱厚炜不想理会朱厚照的恶趣味,皱了皱眉,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o⊙)啥?什么严重,展开说说。”朱厚炜问道。
“如果皇兄和我在蔚王府,父皇派萧敬来找我们,我们是赶紧回宫还是派刘瑾、钱安去打发萧敬?”
“那还用说,肯定不回去,父皇知道本宫逃课去找你玩,不得打死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朱厚炜:(°ー°〃)
“我的意思是,父皇找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而且是皇兄很关心的,比如... ...打鞑靼。”朱厚炜尽量举了个朱厚照感兴趣乐意认真听的例子。
“那本宫可得赶紧回去了,本宫要当威武大将军,总掌天下兵马总兵官。”
“那皇兄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回去呢?”
“怎么可能?本宫那必须... ...”
朱厚照突然停了下来:“你的意思是,王越已经病到都不能见外人的地步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朱厚炜叹了口气。
毕竟按他在明史上得知的情况,王越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
... ...
主将府,油灯下。
一位消瘦的老人眼眶深深的凹陷,气息有些许萎靡,身侧一位医者打扮的老人,正在为其针灸治疗。
“爷爷,我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传进屋内,正是刚从朱厚照二人处回来的王煜,而那老人正是威宁伯王越。
不过此时的王越已没有了身为武将那威武雄壮的身姿,偏似那风雨中的烛火,若隐若现,随风摇曳。
“确定来的是陛下的人?”老人口中传出沙哑的声音。
“是的爷爷,目前来看,确实是陛下派来的人,他们还带了了圣旨。”
“是李广案有结果了吗,还是说,朝堂上的某些人还是不愿放过老夫。”王越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沉。
朝中的某些老鼠,恨不得把他打入地狱。
“依孙儿看,不像是朝中某些人的爪牙,因为... ...”王煜想了想说道“因为领头的二人怕是才至幼学之年,我朝似还未有如此神童以此年纪考中科举的,依照孙儿看,可能是英国公之类陛下信任的勋贵的接班人陛下给予的考验?”
王煜也不敢确定,太怪了,要不是朱厚照拿出的东西比真的还真,他打死也不会相信有人十岁不到就爬这么高了。稍加分析他便得出了一些猜想,将其说出。
“两个未及幼学之年的孩子?”王越有些懵了。
“你确定?”
“孙儿确定。”
“而且他们说,要爷爷亲自接指。”
“这样啊。”王越强撑着无力的身子,想要坐起来。
“扶老夫起来,将老夫对盔甲拿来,对了,再拿碗粥,老夫饿了。”
听王越想吃东西,王煜一喜,毕竟王越病了之后胃口越来越差,不然也不至于这般消瘦,但随即有些担忧的说道:“爷爷,盔甲就不必了吧,您的身子... ...”
“不披戴盔甲老夫喝什么粥。”王越摇了摇头“去吧,照老夫说的做。”
“可是...”
“这是军令!”
“是!”
... ...
“(⊙o⊙)啥?不是说威宁伯在结束治疗吗,这么快就好了?”
猪猪诧异ˉ\\(°_o)\/ˉ
“管他呢,正好,可以见见这传闻中马踏贺兰山的威宁伯了。”朱厚照大大咧咧的。
朱厚炜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大宝贝,有了些底气,也点点头跟上。
“威宁伯王越接指。”
见了王越,还不待那披着铠甲的老将开口,朱厚照先声夺人拿出圣旨开始说话。
王越只得连忙拖着沉重的铠甲跪地接指。
可以,这很朱厚照╮(╯-╰)╭
“臣,王越,接旨。”
“天子诏曰:今有太子厚照,天资过人,得天承运... ...巴拉巴拉(以下省略八百字),又念威宁伯王越将相之贤能,封王越为太子太保,教授太子马政之策,钦此。”
经过朱厚照无尽的自吹自擂后,在朱厚炜脸彻底黑下来之前,朱厚照终于结束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我介绍,把圣旨的话说明白了。
听到此处,这个哪怕久经沙场、爬冰卧雪早已麻木的内心,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动容的老人,有些呆住了。
“臣,臣接旨!”
王越消瘦的脸上滚满了热泪,接过圣旨朝北京的方向深深叩首,身体有些颤抖。
陛下,陛下是信任我的,陛下是信任我的啊。
朱厚炜看着王越有些动容,他读过明史,自是知道王越的不易,能力越大地位越高的人,越容易遭到某些小人的妒忌,更何况是王越这种有能力又有大志向的人。
不然,他不必在成化年被剥爵革职之后弘治朝再次起仕,在六科言官都反对的情况下,请命攻打哈密收复贺兰山。
要知道,他已经古稀了,他不是文官了,不是坐在朝堂里处理事务,而是横刀立马再次奔袭战场啊,如果不是真的热爱这片土地,愿意为了它付出自己的一切,又何必呢。
想着想着朱厚炜叹了口气,弘治朝是文官集团彻底站起来的时期,有志于开疆扩土的人都很难出头,更多的人是想守成十三省。
哪怕是“三王”这般的人也会被朝中的某些人无情输出啊。(明代仅有的三位以战功封爵的文臣都姓王(王骥、王越、王守仁),威名超越其余诸文臣封伯者。)
朱厚照倒是想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王越的心伤治好了?本宫果然是个天才。此刻的朱厚照真的想叉腰骄傲的抬头,活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报!”
突然,一声急切的汇报声,一位士卒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将军,不好了,一支鞑靼部队,夜袭了我们!”
“什么!”
在场的人有吃惊,有恐惧,也有跃跃欲试的。
朱厚照看了看身边吓得发抖的刘瑾,不屑的撇了撇嘴,果然,之前留下他给厚炜送消息是对的,带这个废物来都还没碰到鞑子就吓得腿抖了。
朱厚照摇了摇头,还好之前带的是张永。随机眼中精光涌现,满脸的跃跃欲试,当年太宗皇帝也是本宫这般年龄就跟着常遇春大将军打鞑子了,现在我朱厚照也一样!
王越稳重的看着手中的军报,大手一挥:“随本将出征!”
“将军,您大病刚好,让我们去吧。”王越的一众老将连忙请愿,希望王越坐镇后方。
“当年常遇春大将军北征之时,受了六处剑伤,刚巴扎好,敌人夜袭,又上马战到天亮,身上的铠甲都被自己的血泡透了,他对身先士卒学习军法的太宗皇帝说‘死在床上没出息,只要敌人还在,咱们应该死在马上。’如此,有了五征漠北的永乐皇帝陛下,我们身为后世臣子,怎能为陛下丢脸?!”
王越沉稳的声音响起,一挥战袍,率先走出门去。
“好!”看着带人远去的王越,朱厚照满脸兴奋的拍着腿哈哈大笑。
“不愧是本宫看好的男人,居然牢记着文皇帝的教诲,好啊,好啊,哈哈哈。”笑了半晌,朱厚照收起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战意,文皇帝能做到的,本宫也可以!
“厚炜,你在这等我,哥哥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