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皇兄,这个点儿你不应该在听詹事府的师傅们给你讲学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朱厚炜白米饭配着红烧肉,往嘴里使劲扒拉着问道。
“詹事府的师傅们病了,本宫今天休息。”朱厚照头也不抬,也端着个大盆和朱厚炜蹲在一起,完全不影响他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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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又偷跑出来,被父皇抓到没你好下场。”朱厚炜翻了翻白眼,什么詹事府谁谁谁病了,我身体不舒服,今天父皇心疼我特意给我放假让我休息...诸如此类理由朱厚炜穿越这几个月来都在朱厚照这里听到几十个不重样的了。
“哎呀,别在意那些细节,父皇现在还在暖阁看奏折呢,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朱厚照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耍赖道。
“万一有人告状呢... ...”
“谁敢告本宫的状?!刘瑾还是谷大用,看本宫不打死他。”朱厚照吧唧着嘴,恶狠狠的扫了眼边上伺候着的刘瑾。
“殿下,奴才方才一直跟在殿下左右没离开过半步,忠心耿耿啊。”刘瑾吓得连忙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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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詹事府的师傅们呢。”朱厚炜白了主仆二人一眼,“我没记错的话皇兄这半月已是第七次了,詹事府的师傅们难保不会去父皇那哭诉。”
“啪嚓。”朱厚照一愣,端着的盆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完了完了,父皇不得抽死我,厚炜!咱俩是亲兄弟,你得救救你哥啊!”朱厚照反应过来,本来上次父皇抽查自己就没背出来,这要是师傅们还去告状自己天天逃学,父皇怨气叠加还不得打他个姹紫嫣红。
“唉...”朱厚炜叹了口气,果然,老朱家骨子里就很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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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烦恼,农民苦恼天公不作美没有个好收成、商人苦恼生意竞争激烈朝廷还重农抑商,武将苦恼重文轻武朝廷对待外敌处于守势难有作为、读书人苦恼八股难做,难有出头之日。
这世上,每个人活着都不轻松。人生在世,不顺十有八九。
而做一个皇帝,也很难。
做一个让人敬仰,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更难。
弘治皇帝登基时,从老爹成化皇帝手里接受的可以说是个烂摊子,虽然成化帝扫荡外邦以强硬手段稳固了皇权,一定程度上洗刷了英宗在位时的屈辱,但成化时期声势浩大的镇压起义和打击心怀不轨的外邦,国库的积蓄跟不要钱一样往外面撒,天灾人祸频发,留给弘治皇帝的,是一个以强硬手段镇压后国库亏空、人民赤贫、经济倒退的烂摊子。
而弘治皇帝在位十数年间,大明国力逐渐恢复,虽不及巅峰,但也是吏治清明,任贤使能,抑制官宦,勤于务政,倡导节约,与民休息,是大明少见的守成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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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暖阁。
因为小时候悲惨的遭遇,继位后又事必躬亲的勤政,弘治皇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近来开春回暖又有些受了风寒,不过他素来勤勉,即便偶有不适,也回照常处理政务。
不久之前,小儿子朱厚炜在经历数年的生死徘徊后突然好转,太医诊断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恢复的十分不错。
为宫里平添了一分喜气。
他靠在锦榻上,手里捧着上奏的奏折,而一旁两位詹事府的詹事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太子又逃学了?”弘治皇帝叹了口气,虽然是提问,但弘治皇帝很清楚,他这个儿子是什么德行。
“回...回陛下,太子殿下刚刚说身体不适,要去出恭,如今过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回,臣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求见陛下。”一位詹事声音略显颤抖的说着。
丢人啊,这个月以来,太子逃学怕是不下十次了。这玩意陛下怪罪教学失职,那可不得玩球了。
“来人,去把太子给朕找来。”弘治皇帝揉了揉眉头,对旁边挥了挥手。
“是。”萧敬得令出了暖阁,结果不一会就又表情怪异的回来了。
“陛下...太子殿下和小殿下过来了求见...”
“父皇!”萧敬话还没说完,门外喊声已经响起,敢在这皇宫这么大喊大叫的,不用猜,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
只见朱厚照和朱厚炜两人各自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太子!”
“啪!”
弘治皇帝看着这个不着调的儿子,正欲呵斥,结果朱厚照啪嚓一下就跪下了。
“儿臣与皇弟听闻父皇今日身子不适,想着兴许是父皇受了风寒,父皇于我等即为君又为父,儿臣和皇弟想着,能为父皇做一餐驱寒的午膳,儿臣和厚炜没有做膳的经验,近几日练习稍有点起色,希望能为父皇驱去寒气。”
朱厚炜偷偷瞄了眼跪在一边的朱厚照,牛逼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前几天我都没见到你在哪,今天还是被香味吸引的,还和我练习了好几天了,整的刚刚在御膳房慌慌张张的不是你一样,脸真大。
鄙视朱厚照归鄙视朱厚照,嘴里可好不含糊“是的父皇,孩儿在病榻上躺了这么多年,知道生病的可怕,所以和皇兄一起做了这顿驱寒膳,您和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弘治皇帝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孩子。
一个是他的长子,他的继承人,大明江山未来的主人,未来的希望。
一个是他的幼子,被疾病折磨了数年的孩子,是他一生最内疚的地方,谁家不疼幺儿啊,可他的幺儿却在病榻上忍受着令人崩溃的疼痛... ...
杨廷和站在边上,被太子这招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他刚来打太子逃课的小报告,太子随后就提着食物表示自己是为了给弘治皇帝准备午膳,是尽孝道。
大明朝是以孝治天下,太子为皇帝尽孝,他哪敢说个不字。
现在的杨廷和还只是詹事府詹事而已,还不是日后那个拜为内阁大学士,能和太后决定皇储人选,甚至和嘉靖分庭抗争的百官之首。
说到底,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