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已经下了命令,他没有耐心了,而胡一刀也必须展现一下自己的本事,当王子的随从必须有随从的样子,否则要你干啥?
胡一刀右手持快刀,左手摸出飞刀,他不想暗箭伤人,他要用狄利昂方才那招制服对手。
对手仰仗着力大斧沉,攻势凌厉而凶猛,彼此交叉着轮番砍向胡一刀,胡一刀只能被动地格挡后退。
胡一刀连退两步,不再退让,而是“当”地举刀挡住对手落下的利斧。这次格挡与前两次格挡所不同的是,胡一刀的快刀挡住对手斧子后并没有马上撤出,而是顽强地抵住,就在抵住的刹那间,就是那么快,只见胡一刀左手一闪,有轻微声响划过耳际,接着对手高举的手腕如同劈裂骨崩一样,一道血帘倾泻而下,胡一刀立马感觉到对手斧子的力道锐减,随即往后一跳,斧子“当啷“一声坠地。
右手疼痛难忍,又像自来水龙头一样哗哗流着血,对手也往旁边一跳,扔下左手斧子,握住伤口,就往一楼后面跑去。
穷寇莫追,胡一刀压根就没有追的意思,两人也没有仇,各为其主,败了就成。其实,从胡一刀与对手开打,到对手负伤而逃,也就四五个眨眼的工夫,很快的。所以,对手一逃,他就把目光锁定在使绳镖的那个打手身上。
那个打手趁着萧云邈的两个随从与他的三个同伴混战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立大功的时候到了,身形摆动,他绕过打斗场面,追奔萧云邈而去。
他觉得坐在掌柜的对面的少年,只不过是个只会说大话吓唬人的主,要不刚才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连出去都不敢出去,他想只要治住这个公子哥,一切迎刃而解,老鸨必然会赏自己一大笔银子。
他美梦做得真好,想得太简单了。他也不想想,人家没两下子怎么敢只带两个随从,一主二仆三人来到这偏僻荒凉的地方?
他在奔萧云邈去的路上,已经备好了绳镖,也算他手法快。其实玩绳镖的人,身形、手法都必须快,否则,绳镖在空摇时,搞不好就会扎自己身上。
这个家伙自以为是,把握十足,眼中已经露出沾沾自喜和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几乎就是一个健步蹿到枱前,似乎都没容萧云邈怎么想躲避的工夫,隔着八仙枱,绳镖“唰”地飞了出去,那个快啊,如流星一般,眼没眨,已近眼前,躲已然不及,钉脑门上板上钉钉。
然而,就在这个家伙高兴得不得了的时候,峰回路转,急转直下,刹那间,局势发生了质的变化,就是那么快啊,可能他都没看清楚对手的右手食指是怎么切在绷直的镖绳上,结果这一切,黄莺回巢,飞镖直逼他的脑门。
他可没有那么幸运,也没萧云邈那个能耐,别看他是玩镖的人。
就在绳镖直击对方脑门的瞬间,回巢的镖“噗”地钉在自己脑门上,没入两寸,瞬间有红线自镖的边缘溢出,他则睁大眼睛看着萧云邈,仿佛对方会魔法似的,他口中说了留给这个世上最后一句话“怎么会这样?”然后,身体向前倾斜,轰然趴在八仙枱上,结果绳镖尾端磕在坚硬的枱面上,把整个镖楔进他的脑门。刹那间,血液沿着枱面向四周扩散,他的脸被血液覆盖,成了一片红。
烟花女人谷堆的地方响起了尖叫声、唏嘘声……
这是一个四肢纤细、肩膀宽阔、脸蛋扁平的家伙,看样子有点功力,他与狄利昂周旋两三个回合,转瞬间就见一死二伤,估摸自己再打下去也讨不到便宜,他见识过对手的本事,于是虚晃一招,仓惶而逃。也算他逃得及时,否则狄利昂就要下手。
梅莉娜早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面孔皱成一团,满脸绝望的神色,嘴张得如同风箱口那般大,愣怔地就那么望着眼前惨景,接连吞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老鸨这回是彻底傻了,没了回旋余地,接下来二王子要整治她了。
就在梅莉娜陷进绝望的深渊,挣扎着想怎么圆下这场时,突听外面人声嘈杂,像是有大批人赶过来似的。
接着,楼门被撞开,争先恐后冲进来一帮衙役,衙役一进来,就把手中弓箭对准了萧云邈,为首的正是那个班头李毅。
狄利昂和胡一刀担心二王子有失,急忙过去护驾。
而那些站着看热闹的莺花,生怕乱飞的箭射到自己身上,一个个尖叫着慌乱地跑回自己房间,躲在门后偷看着。
萧云邈自始至终坐在那个椅子上没动,即便那个绳镖飞来,他也只是挥了一下手臂。虽然一死二伤不是他的初衷,四个打手也见识了狄利昂的身手,但他们非要以死护主,他也没办法拦阻,只能怪挑衅者不自量力。
光线自窗户照进,落在泰然自若的萧云邈脸上,英气上扬的剑眉下,目光如同潭水一般深沉而淡定,他缓慢地转了转身,瞧向对面的眼眸露出孤傲而冷漠的光。
“你们三个歹人听着,知县大人已经下令,要将你们捉拿归案,如若不从必将乱箭穿心。”李毅站在众衙役之间,声音洪亮地高喊道。
“李毅,我的随从狄利昂已经给你们讲过了幽州知府曹建文与班头曲頫做恶被护卫队乱棍打死的事实,你如果再助纣为虐,我这次可就不会饶过你了。”萧云邈把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梅莉娜,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告诉这些衙役,我们是谁?”
“李班头,这位大人是幽州城护卫队副指挥使大人,他们在查案。”梅莉娜扯着破嗓子喊道,她想卖点力气,以便减少萧云邈对她的恶意。
“假冒的!”李毅狂妄地大喝一声,“三个歹人听着,无论你们自称是谁,都是撒谎、欺骗,你们要么跪地受缚,要么被乱箭射死,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考虑。”
听了李毅的话,三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一股毫无预兆的寒气自心头生出,涌向脑门。三人根本不怕死,但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
萧云邈心中清楚,一定是那个霍昆山猜到了狄利昂背后主子不凡的身份,否则他不会给李毅等三班衙役下达这样的命令。也只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他才能不承担任何责任而报了被羞辱之仇。
人已经被乱箭射死了,即便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也属于误杀。
“李毅,我再重复一遍,你们被那个混蛋知县当枪使了。我是幽州城护卫队副指挥使,受幽州王之命前来查案,这是我的腰牌,一看便知。”
萧云邈说着把青玉从腰间拽出,给了胡一刀,让他给李毅看一看。
胡一刀恭敬地接过腰牌,右手举着,走到李毅跟前,让他查验腰牌。
李毅似乎铁了心,要跟那个作死的知县站在一起,猛地抢过腰牌看都没看,嘴一歪,随手摔在青石板地上。
也是他用了狠劲,否则,结实的青玉不会那么不扛摔。
“啪”,青玉瞬间四分五裂,细碎的玉茬迸溅,惊骇得胡一刀目瞪口呆,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满脸暴戾的班头。
他低头想捡起碎玉,可哪儿还有碎玉的影子。他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呆若木鸡一般,傻傻地走了回来。
不仅胡一刀惊愕不已,就连萧云邈和狄利昂,包括那个依旧跪在地上的梅莉娜都大吃一惊,看来李毅带着三班衙役此番前来,是一定要除掉他们的,否则他不会做得这么绝。
一个小小的云中城县衙三班班头,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萧云邈剑眉挑起,怒目圆睁,愤怒的脸扭曲成了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那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如海潮般不停地撞击着他那起伏不休的胸膛。
狄利昂怒发冲冠,恨得牙根痒痒,竖眉瞪眼,整张脸涨成了紫色,面目看起来非常可怕,似乎要吃人的样子。
“狄利昂、胡一刀,前面这伙歹人冒充县衙衙役,欲谋害幽州王子,留下李毅,其他人格杀勿论。”
“什么!幽州王子?”
李毅似乎明白过来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可大脑还没有转完,“飕飕……”犀利的破空之音频响,接着惨叫不绝于耳,随之便是“扑通、扑通”人的身体摔倒的声音。
几个弹指的工夫,来的二十几个衙役,除了双腿颤抖的李毅还站立着之外,其他人等尽数倒地,几乎每一个人喉咙部位不是刺进一根铁制短箭,就是插着一柄飞刀,血液流淌了一地,血腥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熏得令人窒息。
他们一个个双手握住喉咙,在做着临死前的最后挣扎。而他们仓促之间射出的箭矢基本上都飞上了天棚。
狄利昂与胡一刀跑过去,毫不留情地收回短箭和飞刀,短箭和飞刀被从喉咙处拽出,血蹿得更猛烈了。但两人冰冷的脸上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