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暄，你猜我见到了谁。”影信然故作神秘的说。
“千山。”
“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得这么准的吗，说吧，你是不是在萧承宇的身上施了什么可以监视的法术？”
“意料之中。”
千山这个人，从他露面的开始，他身上牵连着的因果萧承暄就知道得八九不离十了。
夜已黑了，萧承宇给赤灵蛇换了药，让人端来了许多吃食，鸡鸭鱼肉，糕点果蔬，荤素搭配，可谓是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他像是穷极无聊，一样一样夹了，亲手递到赤灵蛇嘴边去，声音柔和的问赤灵蛇吃不吃。
但凡是赤灵蛇偏头的，他就毫不犹豫的放到一边去，赤灵蛇喜欢的，他就会多喂几口。
刚开始时他看起来耐心十足，但兴味索然。后来，他仿佛是在其中找到了什么乐趣，赤灵蛇不想吃了，他还细声细语的哄着赤灵蛇吃。
“原来萧承宇把这条蛇带回来，并非是纯粹的偶然。是千山感应到了这条蛇的存在，特地让萧承宇去买回来的。”
影信然的声音很轻，这其乐融融的画面叫他看了，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千山跟萧承宇说，这条蛇是一条极其罕见的灵蛇，并且已经修炼得了人形，道行高深，何止千年，就是万年也难得一遇。
他让萧承宇趁现在灵蛇重伤虚弱，多加关怀照顾灵蛇，与这灵蛇培养感情。
假以时日，这灵蛇恢复了修为，念他救命之恩，又对他有情，可助他双腿恢复，健步如常人。”
显而易见，这萧承宇现在又是上药，又是喂食的，极尽的讨得这灵蛇的欢心，他是已经在付诸行动了。
“千山说，妖这类生灵都看重情义，只要你稍稍对他们好一点点，他们就会全身心的依赖你、回报你。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会不惜为你付出性命。”
影信然沉默了很久。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萧承宇已经让人收了桌上的吃食。
他在床上铺了一个暖和的小窝，把赤灵蛇放了上去，像是给赤灵蛇画了个圈。
还故作凶狠的说：“乖乖睡觉，可别把我给咬了，否则把你丢出去。”
赤灵蛇探头探脑的，睁着一对圆圆的琉璃球一样的浅金色眼睛看他，傻得可爱又可笑。
萧承宇迟疑了一下，伸手用指腹刮了刮赤灵蛇的头，蛇鳞平滑而冰凉的触感让他顿了一下，又顺着刮了两下。
“你乖乖的，不睡也别乱跑。给你喂了食，治了伤，切莫忘恩负义。”
说完，除了鞋袜衣衫，撑着轮椅上床躺下，不一会儿就有沉稳的呼吸声传来。
赤灵蛇歪着头看了半晌，尾巴尖一甩，出了窝又倏地收回来。
见萧承宇毫无反应，赤灵蛇干脆从窝里爬出来，顺着床沿爬到床头，盘在萧承宇的脑袋边看他。
萧承宇是背对着床里侧睡的，赤灵蛇只能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看了一会儿就用脑袋去蹭他的脖子。
“别闹。”
许是被蹭得痒了，萧承宇反手挥了一下，幸而赤灵蛇闪得快，才没让那巴掌扇在他脑袋上。
赤灵蛇梗着脖子，见萧承宇又睡过去了，才敢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影信然的意识还清醒着，但萧承暄这会儿似乎不能主导这条蛇的身体。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自说自话了半天，萧承暄都没应答过他一句。
“这傻蛇，命都被人家算计了，还巴巴的凑上前去呢，蠢死了。”
影信然嘀嘀咕咕的，话里话外都在骂赤灵蛇傻。
“嗯？”
赤灵蛇还没消停，他似乎对萧承宇这个人分外的好奇，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看不够似的。
“暄暄，你醒了？”
说话说到一半，萧承暄突然没声儿了，他说什么萧承暄都不理，他还以为萧承宇喂蛇吃东西，把萧承暄给香睡过去了呢。
“一直都醒着。”萧承暄说。
“那我刚才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影信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天知道他有多无聊，意识依附在萧承宇的身上，什么都不能做。萧承宇在哪里他就要在哪里，离开一步都不行。
什么破阵！
影信然心里直骂娘。
幸好阵里还有一个萧承暄，偶尔可以陪他说说话，唠唠嗑。
可惜不能和萧承暄亲亲蹭蹭，明明在此之前，他们还在南风馆的床上翻云覆雨，相拥温存。
他要是什么时候死了，那铁定是憋闷死的。
“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中间这阵法不知怎的，似乎不大稳当，萧承暄短暂的失去了和影信然意识的联系，不能和他说话。
“你说的我都听见了。”
“这蛇是开始依赖上萧承宇了么，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傻透了。”
影信然语气里满是嫌弃。
“似妖、灵、精这类，生来心思简单纯粹。他们于情爱一事比人要直接一些，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人的光阴不过几十载，眨眼一瞬就过。妖则不然，他们活得长久，若得道成仙成神，亦可与天地同寿。
人心多复杂险恶，而妖又极重情义。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古以来，人妖之恋，多以悲剧收场，所以才会有人妖殊途一说。”
赤灵蛇会为人所欺骗利用，看起来似乎是早就注定的结局。
“暄暄，感情是可以拿来随便算计的吗？”
“这要看是何人。”
影信然默然许久。
“怎么看。”
萧承暄沉吟一会儿，问：“是你，你会践踏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以达到什么目的私欲吗？”
“我不会。”影信然语气坚定。
萧承暄轻笑了一下，“我也不会。”
他说：“因为我们从相遇开始，就都珍视且相爱着彼此。”
“但是萧承宇跟我们不一样，他和这条灵蛇，就连初遇都始于算计，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了会是一场孽缘。”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他好像一直没问过萧承暄这个问题。
“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好的，坏的，我全盘接受。”
影信然应该是笑了一下。
萧承暄能够想象他眯起眼睛、唇角微翘的样子，洋溢着的那股子意气正是他所为之着迷的。
“暄暄，我好喜欢你啊，喜欢你的一切。你哪哪儿都很好，特别特别的好，再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萧承暄喉中溢出一声笑，低沉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