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雨花的脑袋,急中生智想个谐音,把“赎罪”两字圆过去,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有她的聪明,她转移话题:“凌小郎君,听说你创出一种小夹板儿,治疗骨断筋折很管用?”
话题被成功转移。绝顶滔滔不绝讲起了小夹板,一讲就是一个钟头。大家不爱听,都敷衍着点头。
绝顶最后说:“准备将小夹板大批卖出,好赚暴利。这就需要有大批骨断筋伤的倒霉蛋。我打算炮制一本假的神功秘籍,起名就叫《正等正觉掌》,
然后大肆造势,说这是一千年前的大宗师楼还珠所着,又被后来的惊天大巨子金宗师和古浪子发扬光大。这本《正等正觉掌》,得之者成为千年一遇的武圣。我大肆宣扬,然后天下武林人士共抢之。武林浩劫爆发,血流漂杵,四野八方都是断胳臂断腿的病号。我的小夹板大卖。咱们都成了富家翁。”
星眸气哭了,拍案而起:“这是恶魔所为。你要是这样做,我会恨你的!”
绝顶吓了一跳:“你怎么跟星眸一样,满满的正义感,容不得我做坏事?你怎么跟星眸一样,听见不平事,点火就着?你不是温柔女吗?”
星眸心中一惊:我把人设弄混了。
叶护慢悠悠地说:“正义感,谁都有,不光星眸有。星河鹭也有。另外,再温柔的小姑娘,也有暴走的时候。”
叶护回身对星眸说:“你别搭理绝顶。他喜欢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他的邪恶点子层出不穷,不过,他从来都是光说不练。”
星眸抽抽搭搭地哭着:“光说也不行。想了,说了,就有做的可能。想一万个邪恶点子,实现了哪怕一个,都会引起无边的灾难。我讨厌邪恶的坏人。”
天雨花很担心绝顶会一掀桌子,指着星眸骂起来。
谁知,绝顶看着星眸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仿佛看到十年前,说他是好人的那个小女孩儿。
绝顶站起来,递给星眸一方手帕:“多年前,因为一个女孩儿,我发誓此生做个好人,哪怕被逼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也绝不作恶。
现在,我向星河鹭发誓,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再也不想邪恶点子。
如违此誓,就让我与星河鹭,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同时托生为男,或同时托生为女,只能做兄弟,只能做姐妹,不能做夫妻。”
怎么又是这个誓言?绝顶跟叶护真是资源共享啊,连对女孩子发的誓,都共用!
然后,又回到原点。绝顶问:“刚才说的赎罪,啥意思?”
星眸又头疼了。真是撒一个谎,以后就得用一万个谎来圆啊。
叶护不慌不忙:“大秦国(东罗马帝国)来了十几个景教僧(基督教聂斯脱利派),在洛阳建了一座礼拜寺。景教僧做了一种赎罪饼,说世人买了吃了,就会赎罪,就不会下地狱。星河鹭妹子,撺掇天雨花为我买了几张赎罪饼,在你来之前,我吃了一张,因此,天雨花说有赎罪了,不用吃古楼子。”
则天赎罪金简那事,圆过去了。
星眸对叶护有些感激,不再讨厌。
叶护对星眸说:“如违此誓,就让我与星河鹭,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同时托生为男,或同时托生为女,只能做兄弟,只能做姐妹,不能做夫妻。这个誓言,发得很好。一定要遵守。”
叶护明着是说绝顶的誓言,其实是提醒星眸,一定要献上金简。
星眸把叶护重新定义成坏蛋。
星眸只顾着疲于应付,忙着圆谎,把此次前来的初衷,忘了。
叶护没忘记初衷,为天雨花讨了气的大夫满街爬。
绝顶嫌气的大夫满街爬一世,二世,三世……这名字不好,依次改成:气得大夫满街爬,气得大夫满街滚,气得大夫满街躺,气得大夫满街吐……
星眸觉得不雅,但限于星河鹭世俗市侩的人设,不好提意见。
古楼子羊肉胡饼不够分,叶护与天雨花携手出去,到坊间去吃二十四节气混沌。
绝顶揽住星眸的腰,热烈拥吻。吻累了,星眸红着脸,提出订婚之事。绝顶想再玩儿几年,再订婚成婚。星眸生气,不理他。绝顶不愿这个长得像星眸的姑娘伤心,就答应两天后,托叶护上门提亲。两人依依惜别,相约两天后相见。
其实用不到两天后,当天下午,就又相见了。只不过,下午见到的,是星眸。
星眸与绝顶同时出现在洛阳留守府。建宁王将二人痛斥一番,命令以后不要再捅出闻笛亭这样的乱子。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出了留守府,绝顶担心地偷看了星眸一眼,担心她因为分手之事痛哭消沉。
却不想,这姑娘没心没肺一样,开心极了。
他还以为星眸走出了阴影,于是祝她找到好夫婿。其实,这姑娘因为星河鹭即将订婚而开心,至于星眸的婚事,摆烂了。
星眸笑面喜色地跨马扬鞭而去。她开心,绝顶就开心。他长街纵马,飞扬而去。
飞马路过冰心岛之时,耳闻清脆的刀剑撞击之声,绝顶勒住马缰绳,侧目观看,只见一男一女打得天翻地覆。
女子的手中刀,是安息圣火刀。挥刀处,火光四溅。不是把草垛点着了,就是把头发的衣服点着了。
按理说,男人女人打架,旁观者往往想也不想,就把女人设定为需要帮助的弱者。
但是,在大唐,大家都不惯着女人。因为大唐的女人从不惯着男人。
大唐的女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是作天祸的豪放女。她们不欺负男人,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她们不会受欺负的。
更何况,那个男人正在挨揍,处于下风。女人无数次借巧劲儿,四两拨千斤,把男人掀得翻着跟头,脸朝下摔在地上。
绝顶记性不好,已经忘记这个男人是曾有一面之缘的蒙哀牢。不过,他仍然从马上飞跃过来,挡住蒙哀牢,用彗星竟天刀抵挡了安息圣火刀数下。
那个女子面露欢喜,把安息圣火刀插回刀鞘:“是绝顶弟弟啊。”
凌绝顶很纳闷:“妹子,你谁啊?你年纪才多大?管我叫弟弟?咱俩认识吗?”
女子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认不出我来。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气得大夫满街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