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
“李鸢,我不是说过别再跟何家兄弟见面吗,你怎么不听!”
李家知道李鸢周末没有课,特地让李鸣从乡下赶来看望。
李鸢用筷子扒拉着碗中面条,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回了一句,“二哥,我也是大人了,你不能连我交友的事都管吧。”
李鸣一听就知道他妹闷倔的劲儿又上来了。
别看她平常看起来是个温吞性子,实际上主意正得很,死犟,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跟在陈文止屁股后边那么多年了。
“交正常朋友我当然不会管,看看你交得是什么,那是地主家的狗崽子!”
李鸣越说越生气,话音也随之大了起来。
“啪!”
李鸢把筷子放到桌面上,起身就走,看都不看李鸣一眼。
李鸣紧忙追了出去,在她身后喊着,“李鸢!”
李鸢脚步不停,直直地往巷子里走去。
李鸣终究是男人,腿长步子大,几下追到身后,“李鸢,你是真不明白吗?”
李鸢脚步一滞,肩膀轻微耸动,却没有回头。
见她这样的反应,李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已经有所察觉了!
那么他也可以说得直白些了,“两个狗崽子安得是什么心你不会不知道,你一个人跟两个……”
“你别说了!”
李鸢转身,哭着制止二哥。
她一开始不知道的……
因何家兄弟在土屋救下她,一来二去的,与他们成为了朋友。
何家兄弟经常送她一些小礼物,她只觉得可爱,并没有多想。
直到……
直到她考上大学,礼物突然从双份变成了单份。
一开始她只是诧异,还在心中猜想是谁送的。
随着收到单份礼物的次数变多,才发现不对劲。
她能通过礼物感受到兄弟二人合在一起的心意。
两人的心意……合在一起……
自从上大学收到单人份礼物的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逼着自己不要往深处想,以为这样就能维持住他们的‘友谊’。
每次收到单份礼物都是心惊胆颤的,有什么话说不出来、却又咽不下去。
如今,二哥却直白地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为什么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为什么要揭开她不愿看见的东西……
李鸣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不是想拆散你们之间的友谊,而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两兄弟接近你为得就不是劳什子‘友谊’!”
“我若不说,你们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要怎么解决,你想怎么选?”
李鸢双手掩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同李鸣摇了摇头。
她没办法选,她们是……朋友。
李鸣把妹妹搂进怀中,不停地抚顺她后背,劝道,“妹,二哥知道你不舍,但你这样只会让以后的自己更加痛苦,三个人没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断了吧。”
李鸢是重感情的人,与其日后痛苦,还不如他今日做个坏人,说出一切让她断了念想。
当日下午,李鸣走了。
紧接着是陈文止和苏木过来。
李鸢知道他来帮着柱子兄弟送礼物。
本想不收的。
转念一想,若突然不收,两兄弟一定起疑,到时候再找来只会更难收场。
还是从长计议吧。
李鸢收下礼物。
却没想到,何家兄弟还是在次月找来了这里。
大柱子说给苏木带些东西,正好过来看她。
“走,别站着说了,我们先去吃饭。”大柱子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鸢却迟迟未动,两只手也不停地绞在一起。
二柱子仔细盯着李鸢的一举一动,而后眼神微暗,“李鸢,你有话说。”
他说这话用得是肯定语气。
李鸢深吸一口气,看了两兄弟一眼,然后走向学校对面的小巷子。
两兄弟对视一瞬,跟上。
大柱子是个心大的,以为李鸢有什么欢喜的事要说,喜滋滋地跟在她后面。
二柱子却脸色严肃,一双精明的眼里翻腾着各种异样情绪。
不对劲儿。
不论从没让陈文止带话回来、还是现在的表情来看,她似乎……
二柱子想到什么,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千万别是他想得那样……
李鸢在巷子里站定,双手交握在一起,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何家哥哥,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一句话,让大柱子翘起的嘴角骤然僵住,脸上也浮现出不可置信地表情。
大脑失去支配身体的能力,他只能像木头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
二柱子心脏抽疼,他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柱子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眼里透着迷茫,“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突然,他们之间的相处不是一向很好吗?
“我……”李鸢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什么。
说她不能在他们之间选出一个?
还是不能跟两个人在一起?
哪个都不能说……
她怕一旦说出有关于感情方面的话语,她埋藏着的东西就会无法掩盖。
呵!
二哥说何家兄弟心思龌龊,可她自己又磊落到哪里去呢?
四、五年的相处,她不是不知道他们兄弟的心思,只不过最近几个月才感受到他们把这份心思‘合并’罢了。
而她呢?
明明已经察觉,却不想跟他们断了联系。
直到上个月,二哥扯掉那层遮羞布……
二柱子紧紧地盯着李鸢,目光一沉,“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有……”
“我没有!”
像知道二柱子要说什么一般,李鸢忽然抬头,急声打断。
却又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禁后退两步。
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二柱子机敏,她不能再让他问下去,那样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李鸢抬起头,向来娇憨的杏眼浮起一丝决绝,她望了两兄弟一眼,声音冷淡,“我打算好好学习,以后也能找个好工作,现在没有时间再和你们联系了,这些年也多谢你们的照顾,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李鸢说完,不敢看兄弟二人的表情。
她想跑走,却被大柱子一把拽住手臂。
“先去吃饭,你不吃饭胃疼…”
一句话让李鸢快要忍不住内心的酸涩,她不知道怎么跟来灌汤包店的。
期间何家兄弟再次问过原因,她已无借口可说,只能拒绝、再拒绝。
最后更是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