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十二月中旬。
历经两个多月的时间,苏木屯在手中的手表终于全部卖出。
每块表的净利润是五十三元,苏木当初一共买来十八块表,也就是说,单单是表这一块,净利润就接近一千。
这个数额让陈文止震惊好久,他不敢相信苏木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九百多块。
这可是一个人不吃不喝四、五年才能赚来的钱。
对此,苏木给出的回答是:撑死胆儿大的!
十二月,对于大队来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
因为又到了一年一度往粮库交粮的时候。
现下没几个大队有足够的驴车来拉粮食,大部分都靠人力拉着板车往粮库送。
早上七点,是开始交粮的时间。
大山村距离粮库有六十多里地,说远不算远,但也算不得近,人们拉着板车赶路本来就比较缓慢,更是需要天不亮就得出发。
到达粮站也不能直接交粮,因为那些距离近些的大队早就排在前面了。
随着天色变暗,大山大队送粮的人们才回来。
今年,陈家跟着一起交粮的人有陈父和陈大哥,父子俱是一脸喜滋滋的回到家中。
正巧苏木和陈文止在东间和陈母话家常,便也听陈父说了值得高兴的事。
原来,今年的粮价比往年高一些,价高则大队分到的钱就多,一想到这些,人们都高兴的不成样子。
没有什么能比粮食够吃,钱够花能更让老百姓激动的了。
今年大山村的各种粮食都高产,除了上交的玉米和水稻、还有做种和食堂粮食都留下来后,余下的粮食还比往年多出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人们从秋收时候就知道,今年的粮食一定能比往年多分不少……
粮库送粮的次日,大队开始分口粮和工分粮。
大队的余粮按照七、三分成,百分之七十的粮食按照人头分配,即为口粮。
这样分配也是为了保障人人都能有饭吃,因为每个大队都会有些不能上工的老人,或者是残疾人之类的,但这些按照人口分的粮食很难保证温饱,要不咋说一家多些个劳动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劳动力中的男女因为体型差异,赚取的工分也不一样,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才那么拼命地生儿子,就为给家里多添些个劳动力。
再说另外百分之三十的粮食,需根据劳动者所得的工分多少,做好计算再分到上工人的手中,此为工分粮。
上工的人们也不全给工分粮,一般都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粮食还有钱,这个每个大队都不一样,大部分五、五分得多。
而大山大队的工分粮和钱则是按照四、六分。
上工的人们本就有口粮,再加上工分粮,尤其是壮劳力多的人家粮食足以够吃。
为此,李队长才按照工分粮为四去分,这样上工的人们不仅有粮食吃,手头也能宽裕些。
粮食和钱分完,人们也可以猫冬了。
北方的冬季很冷,尤其刮着北风又下雪的时候,感觉骨缝里都是冰渣子的那种。
好在这个时间大队也没什么能让大家做的活计,寒冷的冬日里,人们全都窝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好不惬意。
苏木也是如此,侧躺在小炕上,用她那柔得快要滴出水的眼神看向陈文止。
你说陈文止咋那么厉害呢,还会做棉衣嘞。
前几日,陈文止让带回些棉布和棉花回来,打算给她和阿婆做棉衣。
苏木听话地买了,只不过她买了好多,让他也给自己做两身。
陈文止是个爱干净的人,棉衣和棉裤至多穿五日便洗了,经常水洗导致衣物里面的棉花已经起团,有些地方干脆变成了两层布。
这哪儿行!
他最怕冷了,若是穿着只剩两层布的旧棉衣过冬,还不得天天感冒啊。
苏木想也不想,直接买一大堆布料和棉花回来,让他给自己做两身,这样也能有换洗的。
说‘一大堆’真不夸张,棉花倒是不重,却是比较占地方的东西,当时苏木一人都没拿回来,还是柱子兄弟帮忙送来一些呢。
做棉衣、裤需要平时做单层衣物的双倍布料,因为要把棉花蓄在内衬里,还得经过多次绗缝,让里面的棉花被固定住。
做棉衣不仅布料的用量不一样,就连步骤也变得不同了。
以前苏木看陈文止裁剪完直接就能缝制了。
而现在,裁剪过后需要均匀地铺上棉花。
铺棉花也很有讲究的,每一块棉花都要衔接好,还要保证一样的厚度,为得是能更抗风一些。
此刻的陈文止就在认真地铺着棉花,只要他专注或是纠结一件事的时候,总会习惯咬着自己的下唇。
苏木生怕他一个用力过猛,将下唇咬出血。
忍不住抬手捏上他的下颌,“别咬破了…一会儿亲你又该说疼了。”
握着棉花的手一抖,陈文止只能假装没听见,垂眸继续铺棉花。
最近的天气持续不好,雪下了停、停没多久又下,外面白茫茫一片,天寒地冻的他俩也没出门,一直窝在家中。
苏木的房间和东厢房差不多大,他俩白天和黑夜都在这间屋子里,根本就避免不了眼神的对视。
可每次对视上,受伤的都是他。
几次唇都要破了,腰上也有很多手印子……
他小声求着苏木也没有用,她只会更变本加厉。
他只能咬住手指,让自己不要出声。
西间和他们只隔了一间厨房,他生怕阿婆听见什么声音,每每都是胆怯到身体发颤。
只他这样……苏木好像更兴奋了……
为不让苏木再欺负他,他想让自己忙碌起来。
正好瞧见阿婆和苏木的棉衣、裤都是外买来的,看起来里面都没有多少棉花,他寻思给两人做套厚厚的棉衣、裤来抵御严寒。
忙碌是忙碌了,苏木咋还是动手动脚的……
你瞧,她捏在下巴上的手还不是转移到他脖颈处,在那里不停地摩挲着,好像有什么宝藏一般。
没一会儿,她滚烫的身子又贴了上来,两瓣薄唇也触上他的耳垂。
“苏木…别…”陈文止试图阻止。
苏木根本就不听他说什么,自顾自地……
一个多小时过后。
陈文止铺好的棉花全乱了。
“都怪你!”陈文止红着脸嗔怒道。
“要不,我帮你?”
说着,苏木又抓起一小团棉花。
想到她刚刚用棉花做了什么,陈文止连脖子根都变得通红,下意识地瑟缩到墙角,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苏木咂舌。
不就往他嘴里塞点棉花,又往他身上堆砌了点么,咋这么害羞嘞。
但人总归是她给惹生气的,当然得哄着喽。
不然以后可咋‘吃猪肉’吃到美啊。
苏木下地,拿起椅子上的外衣,在口袋里翻出两个巴掌大的红色东西。
拨开包装纸,凑到他嘴边,“尝尝,听说是新品,柱子们清早送来的。”
浓郁的巧克力味道充斥在鼻息间,让陈文止瞬间忘光之前的事。
他能知道巧克力,还是因上次他被苏木欺负哭……她拿来了这个……
那是他第一次吃巧克力,那种苦涩又带着微甜的感觉,让他一下爱上了。
苏木看出他喜欢,自那之后经常带巧克力回来。
陈文止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入口的味道和巧克力一样,口感却是酥脆的。
看着被牙齿咬过的地方,陈文止不解,巧克力也有这个样子的?
“这里面怎么是一层一层的?”
见他早已忘记生气,苏木一笑,“听柱子说,这叫巧克力威化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