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咋了?”陈二嫂逐渐不耐。
她本来想着把自家孩子找回去,再从三房那里得来些零嘴吃,完全没想过要带大房家的。
“我姐她让人欺负了,那几人说话可气人!”
大宝也是因为这事才和那些人干了一架,可那伙人又多又壮的,他还得保护着二宝,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些人见收拾他用不了几个人,就派三、两人过来和他打,剩余的几人还在墙体的另一面欺负他姐呢。
他都寻思了,实在不行他一会儿偷偷回去找三婶。
别看三婶在家里看着很好说话,实际上在村里那可是一霸,谁人不知道她的名头。
他们这些小辈的,或许有很多人没见过她,但绝对没有没听说过她的。
“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呗,人哪有不受委屈的。”陈二嫂一点儿也不想理会,抬腿就要走。
“妈,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不让我挨欺负么,求求你了,去看看我姐吧……”
大宝坐在地上抱住陈二嫂的腿,死活不让她继续走。
二宝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抱住了另一只。
陈二嫂:……
瞪了两个儿子一眼,陈二嫂粗着声音,“到底在哪?”
大宝见母亲同意,连忙站起身,手一指最前面的墙体,“就在那后面。”
陈二嫂抱着个肩膀,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过去。
陈大宝在后面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催促,生怕他妈不去了。
“女孩子就不应该出生!”
“可不是,就一个赔钱!”
“我听说啊,她妈又怀孕喽。”
“要不咋说,她就是用来招弟弟的呢。”
丫儿瑟缩在墙角,被迫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
这些人很是记仇,只因上次二宝不小心踩到他们的pia叽(额,别的地方应该叫方宝?)
她知道这些人人都是不好惹的,紧忙给擦干净,又再三道歉,却还是被记恨上了。
她已经不记得被围堵在角落里多少次了,每次都得听完他们带着恶意的话语。
等他们说到开心满意,才会放过她…
“你们不是女人生的吗?”
“那咋滴,你爹那么厉害会生娃啊!”
“还赔钱货,咋,你们男的没吃家里饭?娶媳妇不要钱?你们就不赔钱?”
“长一张好好的嘴,那咋那么能喷粪嘞!”
“要不要我帮你们撕了,省得冒出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陈二嫂架着个膀子从墙体的另一面走出来,她怒目圆睁,恨恨地瞪着那几个孩子,如同咆哮的猛虎,像是要把人生吞了一般。
奶奶个熊,她刘招娣就听不得这些话。
该死的重男轻女!
该死的传统思想!
欺负丫儿的也都是些半大孩子,一见有家长过来骂骂咧咧,关键是她还挽起袖子,哪里还敢再逗留,都一溜烟人地跑没影了。
人终于跑走了,丫儿也从角落里站起身。
小手抹了几把脸上的眼泪,哽咽着道:“谢谢二婶。”
二婶一向不喜她,这么多年了,很少同她说话,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帮助她。
丫儿一向是懂礼貌的孩子,纵然心中有疑惑,也知道第一时间道谢。
陈二嫂瞟一眼丫儿,没说话。
什么叫‘就是用来招弟弟的’!
每个出生的人都是有人喜欢、有人期待的。
就连作为第四个女胎的她,都有最疼她的父亲呢。
其实,她父亲才不像母亲口中说的那样嘞。
小的时候,只要她们姐四人同时找母亲抗议,她就会这样的话回答她们,说什么父亲见她们是女胎,每一个生出来都要掐死。
父亲对她们那么好,怎么可能是真的!
话虽如此,她们四姐妹心里也真是没底,便去打听了一番。
得来的结果是:事情不仅是假的,还偏差得离谱。
因为村里的人们都知道,她们家每次只要有女胎出生,说要掐死的都是她们的母亲。
呵,她还真能颠倒是非呢!
有父亲在的时光,她们姐四个是最幸福的。
直到父亲去世,她们没人疼,也更饥饿了。
好在没几年她们都陆续结婚,也算是脱离了以前的苦海。
“走吧。”陈二嫂一想到以前,心情都低落了。
-
“叩叩叩。”
东厢房的门被敲响。
苏木按住正在书桌前记账的陈文止,“我去开吧,你忙着。”
陈文止颔首,随后继续忙碌。
苏木走到门口,拉开门。
哦?
竟是刘招娣,她能有啥事找自己……
“孩子们我给你找回来了,你不是打算给分吃的。”刘招娣蔫巴着声音,说完人就走了。
徒留一脸懵逼的三小只,和无语的苏木。
苏木翻了个白眼:脸皮厚是真没整啊!
折返到屋里,苏木把之前给三小只准备好的油纸包分别递给他们。
“谢谢三婶。”孩子们异口同声。
苏木雨露均沾地揉了每个人毛茸茸的小脑袋,“谢啥,吃去吧。”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坐在井旁边的小凳子上,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
晚饭是陈文止做的。
该说不说的,夏天就是好,蔬菜多的嘞。
晚上的菜系有拍黄瓜,陈文止好像加了些醋,酸酸脆脆的,爽口又下饭。
还有酱茄子,做的咸淡适中,和前些日子陈二嫂做得齁死人的那种一点也不一样。
不仅如此,苏木还能从中品尝出一点点的甜,想来应该是加糖了。
还有最后一道菜——炒豆角。(南方可能叫芸豆)
豆角切成四半,焯水后,又滴一些油来翻炒,炒至豆角变成嫩绿色,最后出锅。
陈文止做这道菜时苏木就在身旁,这才看了个全过程。
满桌子的绿色,这要是陈家别人做出来的,苏木是很难吃饱的。
但陈文止做的可就不一样喽,哪怕是绿油油的东西,他也能做出好吃的口感来。
苏木感叹着,吃陈文止做的菜,真是一件享受的事啊!
吃过饭,苏木还想帮忙刷碗筷。
被陈文止委婉地‘请’出厨房了。
不是他矫情,而是前几天他还真用了苏木一次。
那天他着急去茅房,苏木又在旁边一直磨叽着要帮忙。
他便没有再拒绝,想着让她随意发挥去吧,若是洗不干净,大不了他回来再重洗呗。
可回来后,陈文止傻眼了。
苏木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似的,大大的身躯直立在墙角。
而她的脚边,赫然躺着一只摔成两瓣的碗。
陈文止:……
就知道不能用她在厨房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