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跑到厨房,眼前的场面,让苏木三人又是一愣。
锅中应该煮着饭,现下差不多要熟了,里面冒泡的米汤拱着木质的锅盖,溢出阵阵米香。
而陈文止正端坐在小凳上,给灶膛添柴,人也时不时地回头和西间方向说着什么,表情很是自然。
瞄了一眼西间,还是苏木最先反应过来,“我说柱子,你们别是还没吃饭呢吧?”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苏木:“……”
大柱子挠着头,面色肉眼可见地飞速涨红,很是窘迫,“怕明天还闹天气,想着今天赶紧修补好,可一直不得修补的要领,就……”
“你怎么不把你脑袋忘了呢!”
苏木一脚把大柱子踹到火灶旁,“你添柴!”
然后把陈文止拉起来,“累这么久了,歇一会儿吧。”
借着她的力气,陈文止跟着起身。
又主动把苏木领到一边。
“我只做了饭…”
苏木眉峰一挑,“然后呢?”
“没有菜啊,我刚刚在厨房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可以利用的食材,他们平常都吃什么呀?”就连常见的土豆和白菜都没在他们家看见。
陈文止说话的时候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急。
淡然的黑眸染上一丝笑意,知道陈文止是在关心她朋友的家人,却还是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哦?那该怎么办?”
被苏木这样一问,陈文止也迷茫了一瞬。
但下一秒,他从还未关上的入户门,看见放在院中间的筐子。
看,这不就解决了。
“可以把蘑菇分给他们一些吗?”陈文止看向苏木的眼神,带着殷切。
黑眸含笑的更加明显了,苏木答道:“怎么不行。”
她采完蘑菇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他们第一茬最新鲜的。
这个季节,柱子两兄弟除了起早去黑市,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在家的,如所见,他们要照顾季节性卧病在床的老人。
既然他们没空去采,苏木每年采完都会给他们送来,第一时间尝尝鲜。
陈文止从厨房找了个盆子,和苏木走到筐子前。
苏木扒拉开用于遮掩蘑菇的枯草,一抹黄色的东西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她真是忙忘了,这才想起来,还有只野兔呢。
苏木拎出兔子,和陈文止晃了晃,“要不,把它也做了?”
看他战术性往后仰,苏木又把兔子收回了一点,以免吓到他。
陈文止这才点了点头,“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不想清理。”他一点也不喜欢那种从动物身体里面掏出内脏的感觉,能让他频频作呕。
“那好说,我来。”
苏木干脆地接下清理的活计。
这对她来说可谓是信手拈来,阿婆也是这样,不擅长清理动物,在苏木还是很小的时候,这种活计她就都接手了。
厨房,陈文止正在把熟了的糙米饭盛出。
这会儿柱子两兄弟也在西间,应该是伺候着两位老人方便呢。
把蘑菇处理干净,陈文止坐在小凳子上观察苏木。
不得不说,有她在让人很安心。
以前,哪怕是再怎么恶心,他也得忍着五脏六腑快要吐出的不适感,坚持下去。
力气活不能做就罢了,他不想家里的小零小碎活计还假他人之手,而自己却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以前的他,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退缩了。
望着让人莫名安心、想依靠的宽阔背影。
陈文止突然觉得,适当的软弱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苏木清理的很是利落,很快就把皮毛清理干净了。
接着把肉放在砧板上面,拿起何家看着就笨重的菜刀。
从陈文止坐着的方向,他只能看见苏木的背影。
只见她手起、刀落,几下的功夫,把肉垛成了均匀的小块。
再用清水洗了几遍,直到彻底干净没有血水后,苏木才递给了陈文止。
给他的同时,也把他手中的姜还有几瓣蒜拿了过来。
陈文止不解。
苏木转身,把东西放到砧板上,还不忘记给他解惑,“正好我的手都切东西了,一就手,就都给你切了呗。”
“哦。”
陈文止看似平稳回答,转过身,上扬的唇角比钢筋还难压下。
西间这边,柱子两兄弟帮助父母完成了个人排泄需求。
等他们再回到厨房时,闻见一阵阵扑鼻的肉香味。
“老大,这?”
两兄弟很懵,不就是进房间忙了十多分钟,怎么这厨房就传出了肉香味道呢。
二柱子反应快些,“老大,又打到野味了?”
苏木狡辩,“不,是它自己撞死的。”(该死的过审求生欲,一如既往!)
二柱子心道:你就装!
这话骗骗陈文止这个小白脸……
额……说顺嘴了。
应该是说,也就骗骗陈文止还行,可骗不了他,分明就是老大凭自己的能力zhuo到的啊。
此时的二柱子还没发觉,他已经下意识地不想称呼陈文止为‘小白脸’了。
或许是因为他听见父母的呼唤声,没有嫌弃地进到西间,陪他们聊天解闷。
也或许是他听说自己的父母还没吃饭,第一时间帮忙做了饭。
更或许是他刚才进西间时,母亲罕见的舒心笑容吧。
他的母亲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能让她觉得顺眼,亲切的人,也定是一个很好、很值得的人。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陈文止才揭开锅盖。
霎时间,肉香味加上蘑菇的鲜味,一股脑儿地喷涌而出。
站在一旁的柱子哥俩儿,忍不住吞咽口水。
苏木也眼巴巴地瞅着。
该说不说,还得是陈文止,做什么都这么香,让人闻了就知道,一定是顶好吃的。
陈文止往上面扔了几粒野生枸杞,这是他在柱子家外窗台上看见的,有了零星红色的点缀,让这锅兔肉把色、香值拉满了。
他把肉块都盛到了一个盆子里,又拿出了另一个空盆子,把汤水都盛到里面。
炖的时候,陈文止特意多添一些水,就是为了能多出一些汤汁。
听说,这种野味的汤汁都是比较补身体的,可以让何家二老多喝一点。
和老人聊天当中,他也大概知道他们的病是季节性的。
这样的病根,也不是一日两日落下的,不可能喝一顿汤水就好,但这也是他的一点点心意。